梁赳雙手抱腿,坐在千秋上,安安靜靜。
“明天我去一趟你二姨和三姨家,把你在河裡捕到的幾條魚送去給他們嚐嚐,後天我們就開始收割。”
“我叫了收割機。”
“哎呦喂,叫那個做什麼,浪費錢。”
“我朋友的。”
“那,不用錢。”
阿湛頓了頓,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行,我這幾天正好有點腰疼,二畝地呢,我做不了多少,靠你自己來也辛苦。”
“種完今年,不種了,米,我能買。”
“那怎麼行,買米不要錢啊,再說,你二姨都不耕地,你二姨夫前兩年做了腰椎手術又幹不了重活,還得靠我們給糧食呢。”
“他們能買菜就能買米。”
“你嫌辛苦,你明天別下地,你睡大覺好,滾出去做工也好,我自個兒做,用不著你。”
“我從來沒說過我累,我只是不想你辛苦,以後我每個月給二姨一千塊伙食費,我買給我妹妹的奶粉,你就讓她喝,別再給二姨的孩子了可以嗎,小志他有爸爸媽媽,不會吃不好。”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現在覺得你能賺錢了不起了是不?我給幾罐奶粉要你多少錢,你妹當時生下來還是你二姨給奶吃的呢,燕子都知道反哺,你十八了還不懂?”
原來阿湛和她一樣,十八歲。
梁赳心裡發悶,面對孫女和睦可親的李奶奶原來對待這個外孫會那樣強勢又自私。
果然人不能看表面。
梁赳很想聽阿湛能夠反駁幾句。
可是那塊木頭,什麼都沒再說。
真讓人鬱悶。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麼拼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帶小語離開我這個老太婆,離開這大山,我告訴你陳景湛,你就是一副賤骨頭,離開這大山,你到外面,沒學歷沒背景,屁都不是!”
“看到瑤瑤那表姐沒有,人家隨便送別人一件首飾就十幾二十萬,你這輩子就算磕破頭,祖墳冒青煙,也做不了那樣的人!”
“你外公說得沒錯,你就一白眼狼,養不熟,我和你外公讓你有瓦遮頭,供你吃喝,你不感恩戴德算了,你就不怕你外公半夜起來讓你做噩夢!”
李奶奶越說越激動,啪地一聲,像是打了陳景湛。
梁赳聽著那響亮清晰的聲響,心頭彷彿被什麼攥緊了似的。腳步聲響起又停下,梁赳下意識地回頭。
陳景湛站在門廊,神情陰沉地看著梁赳,梁赳咬緊承受他的目光,她後悔不早一點走開,起碼不應該讓他發現她。
陳景湛什麼都沒說,望了她兩秒鐘便抬起步伐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