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最後,他只是在他愛人死去的那晚,拿軍刀割下了這個藍眼睛黃頭髮男人的一縷頭髮。
他深愛著他,可是他逃不出他的深淵。我此時坐在這裡,回憶著兩天前看的電影畫面,它們緩慢地閃過,緩慢得彷彿走了許多個世紀。
其實現在想來我也大抵只願記起一些美好的,觀影過程的緊張崩潰在了最後的絕望中,然而終究看過一遍以後,明白再深重的苦難也已畫尾,才有膽量說我想寫,把這後感寫出來。
他那樣美,那樣美。一身青衣,擋住暴虐。世野井的氣質,讓人覺得安定,從一開始的緊張壓抑裡把人解救出來。
然而,之後當他看到西里爾斯,這一縷清風與一潭深水便顫動了。我想我大概永遠都記得住,世野坐在高高的法庭上,目光下移安靜地看著西里爾斯,那個深深的定格,那一瞬間坂本龍一的臉美極了,他的眉眼突然之間溫柔起來,但又充滿了寧靜的宿命味道,我從來都無法抵禦這種擁有仿若浮世繪中人物眉眼的男子,他端坐在那裡,似乎身旁緊張的辯訴與他毫無關係,他只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碧眼男人,然後,微微地把眼眯起來。
那時候,我第一次看懂了什麼叫一見鍾情,那時候,我甚至覺得坂本龍一真的愛上了DavidBowie。
他那樣的堅決、勇敢、不可一世,像一個意外,像一隻自由的鳥,有著鋒利的喙,爪子上佈滿了象徵榮譽與經驗的傷痕,雄壯的翅膀掙扎出美麗奪目的羽毛,一雙眼睛彷彿可以刺穿天雲。
他想網住他,世野第一次看到西里爾斯他就想網住他,他稚弱地用莎士比亞的臺詞來作為他和他的開場,笨拙地顯示著自己與其他愚夫莽漢的不同,他操練著彆扭的英語,走下審判席,走進那個男人,卻把手插進了兜裡,好像想要靠近他卻又怯懦地在保護自己一樣,世野在西里爾斯面前幾乎一直都是弱勢的,他的問題被他巧妙而輕蔑地回答著,他袒露的背脊讓世野慌了手腳,那個喊著
“快穿上衣服”從痴迷表情中回過神來的軍官,可愛的就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小少年。
之後的他,便只知默默而又假裝沒有意識到自己行為反常地保護著西里爾斯。
他毫不猶豫地在法庭上喊出
“我相信他”,原本板上釘釘的審判也大抵在他的作用下發生了改變。有一點東西,暖暖地滲到了這充滿哀傷著色凝重的影片裡,滲到了它繁重拖沓的長鏡頭裡。
這點東西,也許,叫做愛情吧。也許吧。之後的那一幕,西里爾斯在牢獄中虛擬梳洗的樣子深深地打動了我,到那時我才真正明白為什麼世野一眼便會愛上這個男人。
他與他一樣美,有著些微自戀傾向的世野被眼前這個與他那樣相似而又相悖的男人迷住了,他狂野不羈,可卻同時優雅,紳士。
他微微揚起的下頷勾勒出一個完美的線條。他永遠衣衫整潔,繫著圍巾,高腳靴上永遠站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
他那樣的與眾不同,那樣深情而又決絕地打破了世野的生活。於是他便不許他去死,世野可能還沒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可是在他搞懂自己想法之前他必須得讓西里爾斯活下來,於是在槍響過後,西里爾斯如同罹難的聖子一般被綁在刑臺上,毫髮無傷的喊出
“好槍法”的時候,他身後的濃煙滾滾裡走來的是一身戎裝手提軍刀的世野。
他就像個英雄,拯救了自己的愛人。西里爾斯被帶回了世野所轄的俘虜營,一開始那個毆打勞倫斯的戰士受到世野一反常態的猛烈鞭笞大概也是因為世野知曉了勞倫斯是西里爾斯相熟的戰友。
“好像你一來了,就激發了他的獸性”,勞倫斯的這句話讓人忍俊不禁。
世野站在百葉窗前,摘下手套,陽光一道一道地落在他忽明忽暗的臉上。
這時候他的聲音特別溫柔,
&nanishe?”他回過頭,然後他輕輕走近勞倫斯,認真安靜地聽勞倫斯講西里爾斯的過去,極有耐心地看著勞倫斯解釋什麼叫
“掃射機”。原上士進門,他一回頭便是
“醫生怎麼說”緊接著便對著勞倫斯
“我需要他儘快恢復健康,這是命令!”然後的然後,他彷彿是故意避開了勞倫斯的問題
“為什麼你這樣關心西里爾斯上校?”最溫暖的那個夜晚,原上士去找勞倫斯,兩個擁有不同信仰的朋友在黑夜裡安靜地聊著天,然後世野來了,他讓警衛員走進照了照西里爾斯的臉,但是自己卻只是站得遠遠地看著那個熟睡的男人,那一瞬間,月色照在世野的臉上,特別的溫柔,他就這麼定定地看著西里爾斯,眼神那樣美麗。
那個畫面後來被我用作了桌面,坂本龍一32歲的面龐年輕,俊美,而再沒有一個畫面美麗過他看著心愛之人的樣子了。
次日便是所謂
“獸性大發”的日子,世野的劍道練習驚擾到了戰俘們,而世野在與勞倫斯交談的時候卻只是輕輕地問起,
“那個生病的軍官也感到不舒服了?”他幾乎只想著他,他關心他的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