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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半妖往事(一)

白澤左手持槍,在兩人倒下瞬間,緊緊瞄準扔在地上奮筆作畫的方公子,穩穩地開出一槍。

“砰”的一聲,子彈在空氣中瞬息劃過,方公子雖然感知到危險,但是他瘋狂的眼睛仍死死盯在畫卷,只剩下臨門一筆,他不想功虧一潰,一定要將胖老闆殺死在畫中。

畫上,藉助那一道壓倒駱駝的黑風妖法,胖老闆已經已經被撕去一手一腳。眼看他的生母,那隻狐妖眼露紅光,吐出一道漆黑狐火,轉眼就要燒到他身上。

子彈還是比狐火快了一瞬,方公子額頭出現一個貫穿血洞,鮮血漸漸滑落,方公子緊盯著胖老闆的雙眼霎那失神,眸子中的瘋狂凝結,漸漸化為不甘,一頭栽倒在畫上。

畫上突然起了大火,屬於實物的狐狸頭和骷髏頭顯現,緊接著鮮血流淌成河的胖老闆出現。遍佈京城龍氣重新感應到妖氣,立即壓了上來,胖老闆斷肢處濺出大股鮮血,骨骼被擠壓的咯咯作響。

火焰漸漸燃到方公子的身上,將方公子的屍體也點燃。這火似乎不是凡火,方公子轉瞬成了灰燼,原地只剩下完好的硯臺,焦糊的畫筆,碎裂的印章,還有一塊玉佩。

鮮血流了一地,隨著生命漸漸遠逝妖氣消散,龍氣也重歸於天際。胖老闆陷入迷離之境,可是妖物強大的肉體素質支撐著他,讓他還未嚥下最後一口氣。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胖老闆突然呻吟出聲,招呼遠遠站在一旁的白澤。

想到他如果要害自己,方才巷子相遇就是最好的時機,白澤躊躇一會兒,還是小心湊到近前。

不知是不是妖氣消散的緣故,胖老闆的狐狸嘴漸漸縮回,腦袋重新變成人類的模樣。

可是他卻好像很痛恨自己人類的樣子,嘴角再次溢位不多的鮮血。他交代了白澤幾句,了無生趣的眼神漸漸渙散,再無動靜。

白澤站起身從屋內取出柴火和烈酒,將胖老闆和他的父母殘骸聚集在一起,焚燒起來。

望著氣味難聞的熊熊火焰,白澤嘆了口氣,轉身收起方公子和書生的遺物,並將方公子和畫燒剩的灰燼攏聚在一起,封在一個罈子裡。直到胖老闆一家燒得只剩枯骨,白澤將他們一家的骨骸封在另外一個大罈子裡面。

一切打掃妥當,白澤走到這條小巷的巷口,將胖老闆早早貼在這裡的七張符咒揭下,幸好胖老闆吸引走附近所有龍氣,所以這七張優質的符咒才能生效。不過現在隨著胖老闆身亡,龍氣回流,現在這七張符咒基本已經報廢了。

白澤在街邊牆腳下尋找摸索一番,直到他摸到一塊小布條,順著這裡從地下挖出一個小包袱。

回到小院,酒蟲正在酒罈子裡撲蹬,見到他無事才眼淚汪汪地消停下來。將酒蟲放在懷裡,白澤轉到後院,來寶躺在柴火堆上正呼呼大睡。

白澤氣不打一處來,乾脆沒理會他。回到小院,坐在兩壇骨灰中間,點燃一盞燈火,連通著月光星空,白澤從胖老闆的遺物中取出一本書,靜靜地讀了起來。

除了胖老闆一生的見聞,還有死在他手下人的名冊,這書花了大篇幅記載了一個狗血卻讓白澤覺得心慌的故事。

五百年前,因為全世界的敵對,畫仙齋十分嚴苛地要求齋內所有修士,處於出去進來都困難的狀態,齋內修士嚮往外界的生活。

想打倒敵人必須要對敵人也有一些瞭解,畫仙齋給一個修為淺薄的齋內修士大量銀錢,讓他去山市定居。

能被選中,肯定也是有一技之長,這個修士長得不錯,平日又喜讀詩書,很容易會招人喜愛。

畫仙齋並不要求他能得到什麼機密訊息,只要他和妖怪還有外界修士打好關係,能探知到越多的機密,就能得到更多的獎賞。

像這樣似是非是的臥底,畫仙齋不知派出多少,目的就是為了保處和外界資訊的一致。

當時山市裡面,擁有不必化形大成就可變幻人形的狐妖種族,因為得天獨厚的天賦優勢,和遠比別的妖怪細膩聰慧的頭腦,主要負責和人類修士的往來。

然後狗血發生了,一來二去,男的有才帥氣多金,女的天真漂亮,人狐相愛了。當然具體是真的相愛,還是單純緩解肉體的寂寞,找個另類的異性沒人知道。

反正,兩年後這隻狐妖主動懷孕,主要是狐妖厭倦了山市一成不變的修煉生活,想出去看看人世間,現在有了孩子,修士自然有了責任。

這對小夫妻籌謀許久。最終,他們聯合以化形大成蛇妖為首的另外四隻野心勃勃的妖怪。山市眾妖從來沒防備過內部的妖怪,山市小城旁邊的高塔,也就是妖怪們賴以突破存活的護妖塔,被他們悄悄截去五層。

其中那四隻妖怪很快便被抓住,山市妖怪們將他們四個護妖塔焊在一起,懲罰他們此生被封在妖塔中,在不得重見天日。不過後來也沒人管這刑罰,那四妖開始誘惑人類,也就有了缺耳瞎眼兩和尚的事情。

然而那一人一狐卻聰明得多,帶著一層護妖塔跑了出去,重歸自由。

可是外面的天地雖然很廣闊,與狐妖和她在塔間生的嬰兒卻無關,他們反而更加被束縛住,彷彿生活在監牢中。

而且,在流浪一年又有餘情況下,那修士錢花光了,生活開始困頓。沒有畫仙齋的支援,手無縛雞之力,法力低微的修士除了長得帥,發現自己一無是處。

商量一番後,修士覺得回到畫仙齋可能會有解決的辦法,畢竟畫仙齋是這方天地最悠久,並具有完整傳承的地方。

他們回到畫仙齋,當代齋主對這一家三口很感興趣,果然給出瞭解決的辦法。就是一家三口生活在畫中,但必須高質量的本命靈畫才能承受住化形期的狐妖。

因為修士法力低微,所以老齋主暫時提供了自己的本命靈畫。狐妖雖然已經化形,遠比明竅巔峰的老齋主強,但為了活命,只能甘願受到封禁,從此住進畫中。

不過那個孩子可以直接出來生活,因為他半人半狐,平日都是狐妖血統隱藏,天劫不會把他認為妖物。

當然這孩子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人狐血統對半衝突,他三十歲之前必須做出選擇,未來以哪一種血統生活下去,否則必然活不過四十歲。

修士和孩子都開始修煉起來,修士想早日突破三十六竅,凝結本命靈畫。

孩子則是被動地強身健體,等長大了身體結實,早日洗去一絲狐妖血脈。只要讓狐妖血脈濃度降低至百分之三十以下,他就能以人的身份活下去。

一家人雖然一月才能見面兩次,但也算生活的愉快。可是沒兩年,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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