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你們聽信楊疤眼的鬼話，練出一身肌肉，卻不，連本族記載中的半妖都不認得！”
褐毛老狐狸精得意地搖晃著尾巴，嘴上半點情面不留，說出的話十分帶刺。全然忘了剛見到白澤的時候，他表現得更加不堪。
楊疤眼的肥臉上充滿驚色，連反駁褐色老狐狸都忘了，一雙小眼咋巴眨巴，盯著白澤上下看個不停。
周圍亂哄哄的議論聲四起，幾隻還記得祖先記載的狐狸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彩，望著白澤眼光十分熱切，激動地互相交頭接耳，講述著半妖的傳說。
化形期、大妖、幾個關鍵字眼接連傳入楊疤眼的耳朵中，將它從驚詫中驚醒。
感到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脅，楊疤眼顧不上跳著腳嘲諷的褐毛老狐狸，它急忙叫來身邊的狗腿子狐狸，向他打聽半妖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狐狸眼中閃爍著慌亂，聲音顫抖地介紹了半妖的身世。聽聞白澤的父母一方，很可能是化形期以上的狐妖，楊疤眼嚇得身體一軟，滿身肥肉灘在虎皮轎子上。
“不怕，不怕，化形期也不過千年壽命而已，萬一這隻半妖已經活了幾百歲，他的大妖父母很可能早就死了。”
楊疤眼用肥爪子拍著胸口，安慰著自己，稍微找回了些勇氣。它臉上強作威嚴，盯著白澤大聲問道：
“你這半妖今年多大了？”
妖族內部必然有測量骨齡的方法，年齡肯定是隱瞞不住的，不過這具身體現在的年紀是王生的，還是自己本身的，這點真的不好判斷。
白澤微微思量，抱拳開口道：“楊大王，具體年齡我也不太清楚，但據養父母所說，應該不會超過三十歲！”
“撲通”一聲，楊疤眼徹底癱軟在虎皮轎子上，眼中無神地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這小子才這點兒年紀，他的狐妖父母肯定還活著，有化形大妖在，我這個大王怕是當不成了！”
“哈哈！”褐毛老狐狸看見楊疤眼的醜態，得意地仰天大笑，“楊疤眼，你害怕什麼啊！咱們狐族還有大妖在世，這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那隻白毛半妖有背景，本大王惹不起，可是你個半點本事沒有的老雜毛，憑什麼也敢跳到本大王的頭上叫罵！”
楊疤眼越想越氣，它費力地站起身，剛要對罵回去，身邊的狗腿子狐狸卻眼珠子骨碌骨碌轉，趴在耳旁竊竊私語。
楊疤眼聽了之後，小眼睛一眯，醞釀了一下，大聲怒喝道：“先不論這隻半妖。老書蟲！你身為本族驅逐出去的罪狐，竟敢沒有本大王的准許就擅自迴歸族地。”
“論罪本來該把你直接打殺！但我念在帶回有用訊息的份上，功過抵消。親衛隊！現在把這隻雜毛老狐狸給我趕出去！”
褐毛老狐狸氣得毛都炸了起來，之乎者也的大段大段痛斥楊疤眼，還連帶著周圍冷眼觀瞧的狐狸們。
白澤聽了一陣兒，心中不由得直搖頭。已經到了要被趕出去的關鍵時候，這老狐狸口中仍然沒有抓住事件的重點，還在說些文武理論之爭的事情。
人家楊疤眼給它扣上的罪名是擅自迴歸族地，只要他說些事急從權之類的藉口，表面上認個錯，這個根本就不算罪名的理由自然會不攻自破，到時候楊疤眼再強行扣黑鍋，就是它在道理上站不住腳了。
從方才的表現看起來，這老狐狸完全是個讀傻了的書呆子，既不會審時度勢，又不會與別的狐妖結下善緣。
首先，無論楊疤眼多麼不堪，卻也好歹是狐妖族表面的首領，褐毛老狐狸又不想篡位，公然挑釁人家的權威不是在找罪受嗎。
另外，它顯擺自己有學識也就罷了，但也不至於把在場所有狐妖都貶低了吧。而且這種事情應該時常發生，要不然也不至於沒有任何一隻狐妖，站出來幫它說話。
一件大功之事轉眼就變成了懲罰，而且看錶情還是眾望所歸，白澤嘆了口氣，決定不幫褐毛老狐狸說話。
把它保下來，先不提白澤就會引來楊疤眼和其他狐妖的記恨，而且看周圍狐狸的表情，強把褐毛老狐狸留在狐妖領地，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隨著褐毛老狐狸斥責的波及面越來越大，幾隻壯年狐妖滿臉怒氣地跳到白澤的面前，為首的赤紅狐狸警惕地道：“半妖，這是我們狐妖一族內部的事情，快把老書蟲交給我們！”
不待白澤回答，褐毛老狐狸見遠處的楊疤眼激動地從虎皮轎子站了起來，不由得身體一顫，眼中隱隱露出害怕。
它利索地從白澤身上跳到地面，猶然嘴硬道：“哼！外面天天有雞吃有酒喝，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舒服，就算你們請我，我都不願留下！”
說罷，褐毛老狐狸嘴裡罵罵咧咧地掉頭就走，腳步極快，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楊疤眼瞟了白澤一眼，維持著大王的威嚴，不動聲色地重新坐回到轎子上。一旁的狗腿子狐狸尖利著嗓子拉長音喊道：“起轎，大王回山！”
四隻狐狸齊聲吆喝一聲，抬起虎皮轎子，只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不斷，轉眼之間周圍的狐狸們全都消失不見。
一聲訊號似的狐狸叫聲傳來，站在白澤眼前的壯年狐狸眼中神色稍顯溫和，十分人性化地對著白澤微微行禮，開口道：“族裡的長老們請你回山，請跟我走一趟吧。”
見白澤點頭，赤紅狐狸微微額首，在前面引路。
夕陽被連山數不盡的山頭遮蓋，走了沒多久，白澤隨著赤紅狐狸來到一座平平無奇的山頭，一人一狐在山裡七扭八歪地拐了幾個彎，眼前竟然出現一條山洞。
山洞附近燃燒著火堆，幾隻母狐狸蹲在火堆旁，正在烤著野兔和土豆，香氣飄逸在四周，饞得幾隻小狐狸直流口水。
帶路的赤紅狐狸也多看了烤兔子幾眼，吞嚥了口口水，才帶著白澤走進山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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