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俊京,這個絕對有能力破壞當下高麗平衡局勢的關鍵人物,終於在這條不知名的溪流前,被一直缺乏一場有力戰績來證明自己的郝思文給定點拔除了。
雖然擁有超脫視野的王倫一直很看好麾下這位井木犴,但勉強也能算得上是梁山元老的他,卻一直沒有遇到證明自己實力的良機。
不曾想在異國他鄉最後一場戰鬥中,讓他聲名鵲起。若干年後,四軍修訂各軍軍史的當口,編纂人員曾向朝中大佬們建議,將這條不知名的溪流命名為“思文溪”,只因朝中大佬們出於淡化統一戰爭的考慮,最終否決了這個提議。
最後花甲之年的軍中宿將關老、唐老看不下去了,先後將這事捅到開國太祖跟前,於是才有這樣一條被賦予了人文色彩和紀念意義的思文溪,繼續靜靜流淌在新朝安東路的開州原野上,供後人瞻仰緬懷。
……
“仗已經打完了,咱們馬上就回禮成港了,大家都給我堅持住,安神醫就在那裡等著咱們!”郝思文挨個查探著受傷弟兄的傷情,並不忘在慰問中給他們一個希望。
這一戰不可謂不慘烈,誰也沒料到高麗騎兵中居然出現了女真人的身影,這兩個掐了數百年的對頭到底怎麼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著實讓人費解。
郝思文事後一想,這個崛起於遼國後院的新興勢力果然不是善茬,此役不少弟兄就是折在他們手上。當然,弟兄們也沒有讓對方好過,硬碰硬之中楞是斃敵近百,又生生逼跑了剩餘一百多女真人。而正是這夥人的臨陣脫逃,加速了神騎軍的崩潰,讓這支高麗邊軍中最為精銳的騎兵隊伍宣告滅亡。
打掃完戰場的單廷珪回來找郝思文議事,發現主將正在安撫傷員。於是也上前鼓舞士氣,說道:“現在疼就喊出來,別到了禮成港再叫苦,直讓迴天營的小娘子們看輕了咱們!”
傷兵們聞言不覺爆發出一陣鬨笑,氣氛變得不那麼緊繃繃的了。此時迴天營這個逐漸成為梁山士卒眼中聖地的所在,不但有救死扶傷、醫術高超的安道全、牟介等杏林神醫讓人感覺踏實,更有扈三娘麾下的一支女醫護隊伍讓人心生嚮往。
當然這個時代的人沒有那麼齷蹉,嚮往和邪念也絕不是一回事,但是“關關雎鳩”的那種美好情愫,與生俱來存在於每個梁山士卒的心裡。一想到能被這群喜歡身著白衣而被親切的稱作“白衣娘子軍”的妙齡女子護理,求生的**自然而然愈加強烈。
“唉喲!大哥你莫不是在捆豬仔?老子是人啊!輕點成不成!真是白去迴天營了,怎麼跟人家丫頭學的!”
一想起迴天營的好處,已經有弟兄開始“埋怨”身邊臨時充當醫護兵的同袍手太重了。
此時整個梁山軍只有迴天營有女兵編制,主要是考慮到時下風俗以及戰場危險性等原因,所以沒有把有限的自願從軍的女性派駐到第一線的野戰營。又因為此時醫生資源的奇缺,所以最後分配到各營,最多隻配備了一兩位醫官,給他們打下手的多是有些救護經驗的戰兵或輔兵充當。
“老子就是半瓢水。不然早做安神醫的徒弟了!有肉還嫌毛,當年老子在禁軍時,弟兄們負傷了哪裡有人管……”護兵們哪裡管他們抱怨,十分麻利的處理的傷勢。
單廷珪正好聽到埋頭苦幹的“兼職”護兵們的抱怨。臉上不由一熱。大宋禁軍說來也是配備了醫官的,但人數有限不說,服務的物件也優先為身上有官銜之人,真打起仗來。誰能如王倫這般重視底層傷兵?
且不說在梁山連太醫都能親自為普通士卒診傷,就是士卒負傷難以再繼續隨軍征戰,梁山泊也不會甩手不管。不但撫卹金十分豐厚,還有教頭、捕頭的二線崗位安置眾人,真有想解甲歸田的,少不了會分給田地,保障其有生之年無後顧之憂。放眼當世宋、遼兩個世界性的大國,誰也做不到梁山泊這一點。用王倫的話來說,那就是“跟隨我們的這數萬弟兄都保障不了,將來還怎麼安撫天下百姓?”
“郝兄,咱們該分一隊人去城裡看看了!千萬別叫這個弓某人天都亮了卻還尿在榻上!”單廷珪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跟郝思文提起了下一步打算。弓奇這廝若是叫他死了,哥哥的戰略預想就要大打折扣。
郝思文聞言頗為贊成他的看法,負責給弓奇打氣的袁朗雖是驍勇,但是手下步軍加上馬隊也只有不到兩千人馬,當下出言問清楚了己方傷亡和敵方俘虜情況,沉吟片刻,道:
“現在各處兵力告急,眼下只有咱們兩個營在此,卻不能叫步軍的兄弟孤軍奮戰!單將軍,你帶第一、三兩個指揮救治傷兵,押解降兵和戰馬,我帶剩下三個指揮前去增援!”
各個指揮傷亡的具體情況就是單廷珪報上的,他自然知道本營第一指揮在此戰中傷亡較重,已經不適合連續戰鬥,拱手領命後,目送郝思文帶著血跡斑斑、堪堪一千之數的三個指揮騎兵,復又上馬,執行增援任務去了。
用迴光返照來形容大為國有些不太確切,但在命懸一線之時,弓奇的這支軍隊確實爆發出了巨大的潛力,自從拓俊京脫離指揮崗位後,弓奇便大肆宣揚對方主將逃走的訊息,同時又派人在軍中散步對方勝利後要屠城的資訊,被逼到絕路上的天遣忠義軍沒有選擇,直和跳蕩、神步兩軍殺得血流成河,屍橫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