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見說,在心裡替晁蓋惋惜一聲,直人就是直人,無意間的一句話只怕就會得罪人。哪怕他真心禮賢下士,無奈圄於天賦和本性,話說得再多,說不到對方心坎裡去,有可能還叫人聽來覺得刺耳,哪裡能得人心?
樂和臉上倒是看不出絲毫不悅,只是拱手相謝,也沒有多餘的言語。見樂和不冷不熱,孫立怕晁蓋有甚麼想法,只好拖著晁蓋多說了幾句,直愈發叫晁蓋滿心歡喜,心想又得了個心腹兄弟。
樂和靜靜的聽著,心不知是甚麼滋味,還不知姐夫在心裡多麼痛恨眼前這幫人呢,是他們毀了他無比醉心的官場前程,眼下他卻又能不露痕跡的跟他們打成一片……姐姐啊姐姐,你到底嫁了個甚麼人?
見晁蓋和孫立聊得投機,宋江雖不擔心孫立便叫晁蓋拉了去,卻也不願這種情形就這麼在自己面前上演,只見他尋了個機會大笑了一聲,吸引了眾人目光後,笑道:“哥哥和幾位兄弟不知,多虧此番孫提轄立下大功,我山寨才能大有斬獲,實乃……”
“宋江!!!”
宋江話還沒說完,只聽仲容大喝一聲,將他話語打斷,那笑容還僵在臉上,賠笑道:“兄弟,你這是為何?”
“為何!?你說,你走的時候帶走多少弟兄,你現在又帶了多少弟兄回來?抱犢山上跟我和大哥一同前來的千餘弟兄,現在還剩多少人!?”崔野大怒道。宋江這廝帶人去打登州時,他哥倆根本不在山上,那時正在梁山泊見習帶兵的本事,哪知宋江這廝毫不客氣,竟然將自己兩人那一千兄弟全部帶走,此時居然只剩四百餘人回來,不由他兄弟倆個不怒。
“攻州陷府,哪裡沒有傷亡?孩兒們死在登州,公明哥哥和我們一樣的難受!你以為就你們心疼!”穆弘沒好氣道。
崔野勃然大怒,上前就要揪打穆弘,李應、雷橫和朱仝急忙上前拉開兩邊,仲容倒是沒動手,指著宋江罵道:“誰家孩兒誰家疼!趁老不在,你就敢這般糟踐我們河東來的弟兄!”
晁蓋見鬧得不成樣,上前問宋江道:“不是大捷麼?怎麼傷亡了這麼多弟兄?”
宋江先是跟仲容和崔野鞠了一躬,並不抬頭,保持這種姿勢道:“不是宋江無情,只是攻打大城需要精兵強將,我二龍山裡最強的嘍囉便是兩位頭領帶來的河東健兒,宋江一切都是為了山寨的利益,絕無半點私心,二位要是心有氣,就出在宋江身上好了!”
崔野見說,還真要上前打人,說實在的,他早看宋江不順眼了,從前沒他的時候,二龍山上不知多和睦快活,現在倒好,幾乎快要窩裡鬥了,此時宋江敢說這話,崔野就敢接他言語揍人。
見崔野真的撲了過來,宋江吃了一驚,對崔野的反應深感意外,不由在心裡怪他不按套路來,只是此時又逃不得,一逃哪裡還有臉面,只好強忍住了,眼前有這麼多頭領在,還能真叫他打一頓?
眼看崔野的拳頭就要跟宋江親密接觸,這時花榮搶上前來,接住這一拳,崔野一見是花榮,道:“花知寨,你也親見了,這鳥宋江也太欺負人了,直拿我們河東來的弟兄不當人看!今天你讓開,還是我的兄弟,你若攔著,就是我的敵人!”
花榮面色尷尬,登州之役他也參與了,心自有一杆秤,宋江的做法雖然沒有那麼露骨,但是也不能排除真的沒有針對河東之舉,這種糊塗賬哪裡算得明白,你說他別有用心,他說他全是公心,哪裡去打官司?但是宋江又是自己兄長,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面前受辱,只好硬著頭皮攔在宋江面前,對崔野只說了一句話:“崔家哥哥,宋公明是小弟的兄長啊!要出氣你打我,打登州時我也在,我也有責任!”
“你……你你……”崔野氣得說不出話來,晁蓋急忙上前,兩廂勸和,崔野不可能忤逆晁蓋的意思,但是這一仗損失了從前抱犢山上的五百兄弟,叫他心滴著血,正憋屈之時,忽見仲容指著隊伍原抱犢山的嘍囉們,大吼道:“從今往後,沒老的命令,誰都不許擅自行動!”
仲容話一說完,甩手去了,只見隊伍剩下的四百多人看也不看宋江、晁蓋,緊跟著老寨主而去,崔野見狀,仰起頭來,望著半空大罵道:“人家打登州,你也打登州!人家為了義氣救兄弟,你卻是恨不得陷弟兄!”崔野罵完,吐了口唾沫,也是轉身離開,留個眾人一個憤怒背影。
哪知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宋江還沒臉紅,一個新降之人淡黃的麵皮之上,不禁透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紅。
出了這麼一檔事,只見在場眾人都十分尷尬,大家都陷入沉默之,忽聽沉默半晌的吳用這時開口了,“公明哥哥,小弟聽到報來的訊息好像是登州大捷啊?怎麼死了這麼多弟兄?小弟還想請教一下,到底怎麼個‘大捷’法?”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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