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兩個小時之後,哨兵來報謝安已到林家莊外十里,謝丞相駕臨林青山還是不敢怠慢,連忙帶著林小青和林小倩去林家莊的門口迎接,其實林家莊現在通往外面的道路一共有六條,一條最寬闊的道路是東北方向通往會稽的官道,還有一條大路在東南方向,但是這條路正在修建中,那條路是東南方城牆的附屬工程,未來計劃去接杭州通往嘉陵關方向的官道,其他的路都是一些沿山腰曲折通往四處的小路,這幾條路林青山也沒有在意,只要戰車能過就行,
謝安一行人來到林家莊外有意放慢了速度,林青山一行人在莊門處等候了十分鐘謝安的車駕才緩緩到來,謝安一行人只帶了三四十個護衛,主要的隨行者還有四人,分別是張翰,趙去病,方魁和一個不知名的青年,那人林青山覺得有些面熟,好像在虎牢關見過,謝安下車之後,林青山想謝安拱手道:“下官林青山攜家室恭迎謝丞相”,林小青和林小倩也隨之向謝安見禮:“民女林小青,林小倩拜見謝丞相”,謝安走上前來和顏悅色的拱手回禮道:“不必多禮,此番西南平亂多虧了你和眾將士,雖然朝廷沒有封你功名,但本官還是要斗膽代天下蒼生,代華夏炎黃一族,代十餘萬被解救的西南邊民向你和眾將士表示感謝,請受本官一拜”,謝安說完,便彎腰向林青山深深一拜,林青山連忙走上前去畢恭畢敬的說道:“謝丞相折煞下官了,我乃一介武夫,久食吏祿,攘賊除奸乃分內之事,何足掛齒”,接著張翰與趙去病,方魁三人半膝跪地說道:“林將軍救命之恩,末將(下官)無以為報,請受末將一拜”,這一來一回,把周圍的人謝安帶來的護衛都驚呆了,前線將士會朝,謝安與王彪之等幾位丞相領頭率領百官清早站在建康城外五十里處苦等整整兩個時辰迎接王師凱旋早已傳為美談,但面對林青山一人,謝丞相這個表現有點誇張了吧,不知何時開始,華夏南方大地上又掀起了一股莫名的禮樂之風,彷彿上古盛世又要重現,百家爭鳴,聖賢走進俗世,教化凡人,王師戰無不勝,將要重新奪回華夏天朝失落的帝國榮光,在與他們交談當中,林青山得知那一個隨行的是謝安的侄子謝玄,曾今帶府兵參加上次衛國戰爭,並且戰績不俗,林青山帶著他們一路步行進莊。
林青山:“謝丞相,這離我的宅院還有段距離,您要是想看看沿途的風景我可以叫一輛戰車過來,不必這樣費力遠行啊”,
謝安:“上次來林家莊,你的住宅才完工不久,林家莊一副百廢才新的模樣,我也不便久留,現在我可要好好看看你這人人傳頌的世外桃源”,
林青山:“窮山惡水,不止一提。比起建康的各個紅門,太寒酸了”,
謝安:“朱門大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深院高牆裡多有雞鳴狗盜,不堪入目之事,百姓安居樂業之地才是淨土啊”,
林青山:“謝丞相這哪的話?喜歡林家莊就常來,我林家莊別的沒有,就地方寬敞,糧食多”,
謝安:“若不是公務纏身,我是真想在林家莊住上一年半載的,哎!”,
謝安這句話吧林青山搞得有點懵,謝安這話說得不是一般的重啊,謝安作為當朝宰相,權掌中樞,說明白點,他和王家,恆家的幾個家主就像晉朝的太上皇一樣,若不是幾家之間相互掣肘,沒人會給當朝皇帝一點面子,可現在卻自諷自己所在的朱門汙穢橫流,林青山所在的林家莊才是人間淨土,客觀的來說,這是一句大實話,在當下社會,只有林家莊的普通人才能像個人一樣的活著,可謝安也不用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說出來吧,但看謝安平淡的面容上帶著絲絲愁意,這絕不是故作姿態,而是一句發自肺腑的明言,既然謝安這麼說了,那林青山自認不敢怠慢,於是便領著謝安一行按照臨時在腦子裡定下的路線在林家莊閒逛,這個路線與林青山平時帶著林小青二女閒逛的路線有些出入,因為帶著林小青她們要有意避開人多的地方,因為只有在四下無人之處林青山才好下手揩油嘛,但是謝安既然“心懷蒼生”,林青山當然要帶著他去人多的地方視察視察民情,一路所見,皆是百姓安居樂業,青年或忙碌于田野之間,或負莢奔走在田間小道,孩童在花草中追逐,甚至還有一些人在河邊悠閒的釣魚,五月農忙季節剛過,林家莊的村名便是這般悠閒,這也令林青山很意外,本來釣魚這種事情應該是林青山也林小青,林小倩三人的專利,因為他們閒嘛,林家莊現在四處的工程大開,正缺人手,竟然還有這許多閒人,軍營裡計程車兵每天雖然不幹活,但是也有三個小時的訓練時間和四個小時的拉練時間,所以按理來說,他們不應該這麼悠閒啊,林青山和謝安這一撥人總數過百,只要不瞎,都能看見他們,所以他們看見了也跑過來行禮,雖然他們中很多人都沒見過謝安,或者說沒有近距離見過謝安,但是看這排場,至少都是太守一級的高官,這樣本來挺好的,但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有些不開眼的人以為眼前這位身著華服的人又是蔣易一類的人物,竟然把謝安稱為先生,林青山一路都在想轍怎麼避免這種事情,謝安就在他身邊,他總不能明目張膽的吩咐丁本昌去前面開路吧,謝安見眾村名這麼熱絡的上來給自己見禮,顯得非常高興,那些看似無禮的舉動也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反而對林家莊和林家莊的村民讚不絕口,走到另一頭的運河源頭,林青山又領謝安看了一遍這一宏大的工程,謝安第一次來的時候這一工程已經完工了,只不過那時候就一個光禿禿的水橋和一條水田似的小河,現在水車和分流的幾條涵溝也都建完了,也總算有點看頭,
但是這一路來,謝安他們走的也不快,所以現在時間已經是傍晚了,林青山看謝安似乎有點疲憊,畢竟他早上出門坐馬車一路顛簸到林家莊,然後又在林家莊走了三個小時的路,林青山便安排謝安一行坐小船去林青山的住宅,謝安欣然接受了,由於船隻太小,謝安,林青山,張翰,趙去病,方魁,謝玄,丁本昌坐了同一條船,林小青和林小倩單獨劃了一條,林青山上船的次序不對,竟然剛好坐到船頭漿手的位置,所以只好順著拿起槳葉慢慢划著走,後面那個倒黴的是張翰,本來他還沒有意識到,隨著林青山揮動雙槳,張翰也隨即會意,連忙抄起雙槳半生半熟的划動起來,謝安也在船頭,而且就在林青山旁邊,謝玄在他後面,只不過他沒有絲毫的愜意,看起來反而還有點緊張,丁本昌也在船尾,就在張翰後面,而且他沒有坐下,而是站在船尾,右手垂立,左手緊握著佩刀,沒過一會兒,岸邊有一隊騎兵快速奔來,靠近船隊之後便放慢速度在河岸隨行,林青山老遠就認出了那是石頭那撥人,西南戰役後期的那場追擊戰,他們那夥人傷亡有點多,死了四十多個,傷了七十多人,趙世安把林青山的命令帶去之後,那些沒受傷或者受輕傷的人都一起來了林家莊,一共七十多人,林青山也沒有拆他們的建制,只是現在他行刺司馬洪的事情還在風口上,所以林青山就沒有恢復他小隊長的位置,暫時降為士卒,看他們這身打扮,改良版的林家軍制式鎧甲,應該是丁本昌留的後手,丁本昌本事不大,但是他對林青山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他也是六個統領中被提拔得最早的,開始去戰場作為親兵得時候丁本昌表現得中規中矩,除了作戰勇猛之外沒有可圈可點之處,第一次伏擊敵人騎兵的戰役中,進攻時,他一路上奮勇作戰,起了很好的帶頭作用,撤退時,林青山發現他總是拿著盾牌圍繞在自己周圍,他們之間的話沒說幾句,但是林青山知道他這麼做的含義,從那之後的每次戰役,丁本昌也沒有讓林青山失望,所以這次派馮天佐他們去前線歷練的時候,林青山才放心把丁本昌留在林家莊,丁本昌現在也算身經百戰了,除了他之外,丁力也是林青山最開始從林家莊帶出去的,劉勝熊原本是張翰部下的一個新兵,馮天佐和錢聞道都是秦國的降卒,而且是一起的,但是他們本身都是漢人,聽說祖上還是北方的某某大族,出生的時候家族也還沒有沒落,五胡之亂掃平了他們的家族,後來被秦國抓壯丁抓進了軍隊,在軍隊裡也屬於為了活命和吃飯混著走的那撥人,所在的部隊第一次吃敗仗就被林青山俘虜了,那時正好是東礁鎮的拉鋸戰,林青山的部隊面對十倍於己的部隊,不得不把新收的降卒投入戰場,林青山敢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因為之前在草石城那邊收的那波降卒很好用,至少大家都是漢人,除非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不然不會去投靠異族,即便苻堅也是一個人盡皆知的賢明之主,開始的時候他們也是在部隊裡混著走,後來好像發現跟著林青山有點盼頭,然後就越戰越勇,他們小的時候雖然經歷了家族的沒落,但是畢竟出身名門,見識要比尋常人高很多,戰亂也磨平了他們出身士族豪門的稜角,所以培養起來比一般人要快很多,
從今天這事看來,丁本昌似乎有些緊張過頭了,謝安就帶著這麼三四十幾個人來擺明了就告訴林青山他只是過來看看,林青山也不怎麼相信謝安帶的這三四十個人能在林家莊翻起多大的浪,以謝安的身份,身邊帶幾十個絕世高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即便他們成功殺了林青山,謝安也不可能活著走出林家莊,謝安用他自己的命來換林青山的命,很不划算啊,更不用說這買賣還要附贈張翰,趙去病,謝玄等人,這三個人手裡掌控的私軍恐怕就佔到了謝家的一大半,這年代,除了科技沒有別兵權更重要的東西了,如今林家莊確實很空虛,雖然前鋒營的精銳大部分都在林家莊,但是趙世安手下的特種部隊沒有留下幾個,如果謝安又和上次一樣帶上兩百多人的隨從,處理起來確實有點棘手兩百多人的特種部隊與外面來個裡應外合可以對林家莊造成不小的傷亡,想要平定他們就意味著要暴露火yao自動投石器群等大規模的機關,這些東西一旦暴露了,別人的科技很快也會起來,到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da麻煩,林家莊現在這個情況想要推平整個東晉王朝沒個十年八栽是不可能的,這段時間裡,科技進度肯定會受到嚴重的影響,這對林青山來說也是一個不可接受的代價,話說回來,謝安如果真的帶了兩三百人來,林青山這個接待也不會是這個接法了,此時後面的船上傳來一陣躁動,謝安的護衛有些坐不住,畢竟他們現在人在水上,無處借力,即便他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林家軍手裡那七八十張強弓硬弩也不是說著玩的,張翰與趙去病,謝玄,林小倩幾人臉上也有異色,尤其是張翰,認出了石頭之後,他心中的震驚異於常人,這個石頭犯的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雖然他沒有九族了,但是袒護他就意味著得罪司馬洪,人家好歹也是一位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林青山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倒是方魁,謝安,林小青。他們三人臉上劃過一絲驚疑之後便看不出絲毫的波瀾嗎,此時現場的氣氛顯得很尷尬,林青山便用介紹河岸兩邊的景色來化解這緊張的氣氛,沒過一會兒,謝安彷彿來了興致,他笑著說道:“謝府也有幾畝荷塘,溏中亭臺樓閣都是由高手匠人精雕細琢而成,春日塘邊有垂柳妝點,夏日荷葉荷花更是不可多的美景,秋月一家在湖心亭中聽風賞月,冬月湖心亭看雪更似置身仙境,本官本以為,偌大的晉朝只有少數幾個園林能跟我的謝園相比,沒想到今日在你的林家莊,就在這條小河上,感受到了謝園不曾有的靜匿,夕陽西下,雲高風清,漁舟泛晚,這恐怕能跟傳說中的三峽美景相比了”,
林青山連忙揮手道:“謝丞相不可輕言,三峽美景使古今多少聖賢流連忘返,豈是我這小小的林家莊可比,謝丞相此話若是傳了出去,今後文人墨客每有反喻,必定少不了我林家莊”,
謝安:“你去過三峽嗎?”,
林青山:“去過一次,只不過恰逢天神降難,暴雨傾盆,長江化身巨龍,我等凡人不可靠近,但是遠遠所見,雲霧籠罩高山,雷公電母就在山巔施法,暴雨如同從天而降的珠簾,隔了這麼一副珠簾,我也能感受到三峽那誘人的美景,巴東三峽巫峽長,袁鳴三聲淚佔裳,就這,我的林家莊就遠遠不如”,
謝安:“巴東三峽巫峽長,袁鳴三聲淚沾裳,好詩,好詩,本官自幼飽讀詩書,不敢說通曉古今,也稱得上學富五車,可如此佳句,為何從來沒聽說過?”,
林青山:“這首詩我是在老家聽一個老漁夫唸的,看他的樣子,也不是什麼名人”,
謝安:“漁夫?也是,這世上總有些世外高人不屑於與我等凡人為伍,嗯,那你可否把這首詩整篇給我念念?”,
林青山:“好啊,我雖然目不識丁,但是記這些爽口的詩文可另有一番天賦,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巖疊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
至於夏水襄陵,沿溯阻絕。或王命急宣,有時朝發白帝,暮到江陵,其間千二百里,雖乘奔御風,不以疾也。
春冬之時,則素湍綠潭,迴清倒影。絕巘多生怪柏,懸泉瀑布,飛漱其間,清榮峻茂,良多趣味。
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澗肅,常有高猿長嘯,屬引悽異,空谷傳響,哀轉久絕。故漁者歌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謝安:“空谷傳響,哀轉久絕,好句,好句啊,青山吶,可否讓我來體驗一下一人輕撫漁舟的感覺”,
林青山驚奇的回答道:“好啊,小青,你們從岸上回去做飯吧,把船留給謝丞相”,經過一番周折,謝安換上了林小青她們的那個小船,並坐上船尾,緩緩搖動手裡的船槳,看起來無比愜意,說實話,謝安划船劃得確實不怎麼樣,只能大概控制一個方向,經過幾處激流的時候,還險些把控不住,緊跟在他後面船上的一人從他的船上一躍六米遠,一個蒼鷹展翅,準確的落在謝安身邊,並快速幫他穩住了小船,謝安笑嘆到:“哎,可憐我苟活四十餘載,連這麼一艘小船都把控不住,真是無用啊”,說完他便繼續向前滑行,後面的船接近之後,那人又跳會自己船上,林青山看到這一幕心中暗驚:此人輕功當真了得,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絕世高手?看來丁本昌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啊,起碼他們殺林青山就跟殺雞一樣簡單,
又過了十多分鐘,他們終於到達林家莊的住宅了,林青山又領著謝安在自己的宅子裡轉了一圈,在進院子的時候謝安吩咐隨行的侍衛守在外面,只帶了張翰等人進去,結果謝安看了林青山的房子直搖頭,說這房子比不上謝家的房子,林青山心裡暗道:“廢話,謝家建房子花了多少錢,我建房子花了多少錢”,主體至少都是上千倍的差距,屋內的陳設更不必講,林青山是一個極簡主義者,他不讓在房子裡擺放花瓶等物件,房子裡唯一的裝飾品就是林小青和林小倩一起創作的書畫,水平嘛,林青山看著也還過得去,但是在謝安這種人物眼中,根本不值一提,當謝安問道這房中四處張貼的書畫是出自何人之手,林青山說是林小倩畫的,謝安都楞了一秒鐘時間,既然這房子裡跟謝府比有很大的差距嘛,林青山乾脆就提議去院子外面的河岸邊擺上一副桌椅,多多欣賞一下自然風光,謝安拍手稱好。於是他們又來到林府外面的院壩裡,就在這裡擺了兩張桌子等著林小青她們的晚飯,這麼多人,晚飯當然不可能由林小青她們兩人準備,
自從謝安他們來了之後,林小青一路上都在吩咐著晚飯的準備工作,關於晚上吃什麼,林青山一點都不擔心,趁著這這段時間的空閒,林青山吩咐丁本昌撤了防衛,謝安這副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度假來了,沒什麼好防的,最關鍵的問題是,面對這麼多高手,防也防不住,撤了防務降低他們的戒心更有效,吃晚飯的時候林青山這院壩裡坐了七八桌,謝安和林青山落座的桌子是林青山家用的長桌,這副剛才沒被謝安看上的長桌現在又重新被謝安表揚了一番,話裡就一個意思,這桌子實用性很強,無論用來做什麼都很方便,甚至可以當做一張單人床睡覺,本來這個桌子標準坐八個人,林青山這邊三個,謝安那邊五個人,他們有個人要是坐過來就在林小倩旁邊,所以跟林青山不熟的謝玄就自覺坐到別的地方去了,剩下了張翰,趙去病,方魁和謝安跟林青山在一起敘舊,然而林青山驚訝的發現,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謝安這頓飯竟然吃了不少,其他人更無須多說,都是一介武夫,食量更是驚人,林青山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感覺情況不對,連忙讓林小青抽身去準備飯菜,雖然招待這種大客飯菜都會超量準備,但是看他們這個吃法,備份的飯菜有點懸,林青山也瞬間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謝安一行人早上從會稽出門的時候應該比較晚,所以只吃了一頓早飯,然後磨磨蹭蹭的到達林家莊已經是下午三點了,這個時間點才到達林青山以為他們會在路上吃上一頓隨身的糕點乾糧之類的,如果他們中途沒停,那就意味著他們應該是上午十一點左右才從會稽出發,他們在會稽磨蹭這麼久幹什麼呢?謝丞相遠道而來結果在林青山這裡吃了一個結結實實的下馬威,這要是傳出去,林青山的名聲恐怕就要迎風臭十里了,
飯局不到十分鐘,第二輪菜餚便被換上了桌子,差不多一個半小時的飯局,菜足足換了六輪,飯局上其他桌子上都沒什麼動靜,各自吃著各自的,聽著林青山他們桌子上的高談闊論,張翰很瞭解林青山,知道林青山不喝酒,也不勸酒,飯局上話也不多,當然,在跟祝英臺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例外,於是他便向林青山彙報了林青山離開西南戰場之後的戰況,戰局基本上是一邊倒的屠殺,但是他們也遇到了不小的阻力,這阻力主要還是西南地區惡劣的雨林環境造成的,到達國界線之後司馬洪下令收兵,因為經過連續數日的追擊,他手下計程車兵也有點吃不消,準備轉入修養,至於蠻荒,常年在邊境生活的司馬洪也知道蠻族本地除了土地木材等看得到的資源,其餘的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更不必說還要花大力氣建設,這個情況林青山心裡也有數,戰爭結束之後,經歷了戰亂的西南地區總人口不超過十萬人,這其中還有大半是軍隊,沒有人種田,司馬洪靠著朝廷的非戰時給養根本養不住這麼多軍隊,因為他手下至少有一萬人是未被編入軍籍的私軍,一萬張口吃起飯來還是有點嚇人,更不必說朝廷上還有人惦記著西南的土地,司馬洪近乎漲爆肚皮才吞下了西南的大部分地區,若是這些已有的地皮得不到有效的經營,很快就會被其他勢力蠶食,這是不可避免的,然而石頭一行人硬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殺進蠻荒,他們當時人馬連人帶馬不過三百,可蠻族見身著林家莊軍服的部隊大搖大擺的從大路上一路打過來,以為大部隊在後面,所以又是一場“勢力懸殊”的追擊戰,石頭他們進去就是為了報仇,所過之處基本上雞犬不留,連嗷嗷待哺的嬰兒都不放過,這更令蠻族驚懼萬分,開始林家軍與他們作戰並不積極,蠻族高層也看出來了這是林青山不願消耗實力,但石頭他們的行為讓蠻族統領誤以為東晉朝廷對林青山許以重利,要聯手徹底剷除西南蠻族,跟著,張翰和趙去病也帶兵去支援石頭,眼見大勢所頃,司馬洪也象徵性的領了三千騎兵跑過去撈功,然後就發生了石頭與司馬洪衝突,石頭一行遁走之後張翰假意將他們逮捕送到林家軍在海邊的駐地,然後趙世安火速帶著石頭回到林家莊來,司馬洪派人去林家軍在海邊的駐地要人的時候,趙世安和石頭早就離開了,林青山之前還不知道有這回事,趙世安回來待的時間太短,端午節的事情又多,估計他就沒跟林青山說起吧,林青山當即拱手向張翰道了謝,不料林青山的這一舉動引來了多人側目,石頭在林家軍充其量就是一個新兵蛋子,遠遠談不上戰功卓著,至少他做的事情對林青山半點好處沒有,甚至還有很大的壞處,得罪了司馬洪,結果林青山就為了這麼一個新兵不惜得罪司馬洪,這在當下社會可真是活久見,
謝安也見狀也微笑著說道:“這個石頭行事雖然魯莽,但他此戰也打出了華夏的天威,功在社稷啊,只可惜英雄命薄啊”,謝安說完之後張翰連忙尷尬的解釋道:“丞相,石頭有可能沒死,剛才河岸邊的那一員小將我看就跟石頭有些相似”,
這一句低聲細語的解釋使得眾人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驚駭,本來以謝安的身份,他不該說這種冒失的話,然而數日之前,他便接到快報,說司馬洪命手下大將坐在林家軍的駐地要人,最後有一位從林家莊快馬趕到的小將拿來了一個滿臉刀痕的人頭,說石頭已被林青山千刀萬剮,那名大將這才帶著人頭回去覆命,謝安聽完,尷尬的擺了擺手,然後笑著對林青山說道:“青山啊,那個名叫石頭的少年是否還活著?”,
林青山笑著說道:“此事若是旁人問起,那石頭必定已被千刀萬剮,五馬分屍之後送給司馬大元帥了,謝丞相問起嘛,下官自然不敢有半點隱瞞,他被押回林家莊後,我念他在奪取嘉陵關之時立下大功,之後又為我華夏楊威,所以我便將他留了下來”,
謝安:“可否請來一見?本官也想見見這位小英雄”,謝安說完林青山便下令將石頭招來,
不多時,石頭便來到眾人面前,他只是微微向謝安行了一個禮,然後便立在原地不動,謝安也並未在意,誇了他幾句少年英雄之類的話,並賞了他五百兩銀子,之後林青山便叫他退下了,歡笑聲中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九點,夜空中有幾片白雲,月亮在雲彩中若隱若現,繁星也灑下絢麗的光華,繁星彎月倒映著旁邊的小河裡,周圍的山頭上也披上了一層銀裝,不遠處的田野裡又傳來繁雜的蛙叫聲,又是一副如畫的美景,謝安躺在椅子上仰望星空,口中吐槽道,同樣的星空,我怎麼就覺得在林家莊看見的比在謝府看見的更加真實呢?
大約晚上十點,這場宴會最終散場,林青山送謝安去休息,林家莊現在只有三個類似於驛站的地方,兩個屬於軍營,還有一個就是東南方的城樓,那裡目前算是林家莊最“豪華”的房子了,然而過去的時候,林青山正好碰上才從工坊回來的蔣易,林青山正在擔心謝安是不是認識蔣易的時候,蔣易上來主動跟謝安打了招呼,並彎腰九十度行了一個大禮:“草民蔣易參見謝丞相”,謝安看起來並不認識蔣易,但看蔣易一身裝束不似常人,眉目間又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氣勢,謝安也拱手道:“這位先生有禮了,青山,我看這位先生氣宇軒昂,眉目間英氣逼人,想來定是一位得道高人,快快於我引薦一下”,
林青山:“這個自然,這位是我再外面招攬的土木主事,名叫蔣易,現在林家莊正在大興土木,缺一個主事的人,他手藝不錯,又常年混跡於工匠行業,經驗豐富,倒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位是當朝的謝安,謝丞相,吏部尚書,六部百官之首,想必你不會不知道吧”,
蔣易:“謝丞相的大名草民早就如雷灌耳,焉能不知,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謝安:“哎,在這亂世之中,林家莊又多了一位大才,先生也找到了一個上好的棲身之地,恭喜恭喜啊”,
林青山:“不敢不敢,只是不知謝丞相為何事嘆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