耒陽郡某座不知名的山谷中,已經聚集了近千名衣衫襤褸的盜寇,他們中多數為壯年,但也有老有少,部分是被耒陽郡守軍所滅群戎的殘餘,部分是流散進山裡的逃荒野人。
他們在一年前,被整合成了一個鬆散的勢力,而其首領,名叫蔣坤。
據說,他的背後,還有一個神秘勢力,所以蔣坤手下甚至有部分披甲持戈的精銳虎賁,還以軍中之法訓練過。
事實上,隱藏在蔣坤背後的勢力,是沈國安插在耒陽的密探,按照沈國的計劃,進攻平隸郡的同時,還要策動耒陽郡的賊寇叛亂,兩者同時發動宏淵西邊,必然全亂。
而這眼前的數百群盜,則是來自山林裡的各個小股盜賊,每逢災年,餓殍道處可見。其中不少人就往山林中奔逃,淪為群盜,零星出沒於耒陽郡周圍。
在沈國密探的要求下,他們被蔣坤統轄到了一起。
蔣坤自然不會暴露沈國密探的真正目的,只是對群盜說,眼下安鶴郡大災,其他郡也有災禍,但庭堯卻在慶元禾王的壽宴,不管黎民百姓死活,群盜和他們藏在各處林屋山洞裡的婦孺卻還無衣無褐,也沒有餘糧過冬,必須想辦法求活。
所以要全體出動,下山搶糧,策動人馬,衝擊耒陽郡各里、各鄉、各城。
……
“大人,前面就進入耒陽郡的境內了”五百主收起地圖,向梁鍾典稟報。
梁鍾典打量著四周,荒涼無比,黃土道兩側不見人煙。
“進,戎車先進,甲士跟上”
一輛駟馬戎車在前,十餘單騎扈從在左右,其餘步行者的腳步也邁得很急。
這正是梁鍾典一行,他本來打算清晨雞鳴後再出發,可五百主說地圖上離自己不遠處有個亭。
亭舍就是在鄉村每十里設一亭,亭有亭長,掌治安警衛,兼管停留旅客,治理民事,多以服兵役已滿期之人充任。
此外設於城內或城廂的稱“都亭”,設於城門的稱“門亭”,均置亭長,其職掌與鄉間亭長同。
而宏淵的亭舍相對比較少,只有匪患或災禍嚴重的郡,才會設定。
進了亭舍,亭長等人熱情的接待了梁鍾典,只是幾百名甲士,擠不亭舍,只能在周圍紮營。
這麼多人,總歸要燒火做飯,亭長派了求盜和亭父一同去亭外的井口打水。
此時梁鍾典與五百主徐起正在商議地圖:“看,周圍群山環繞,亭長你來說說附近哪裡有匪患。”
亭長點點頭:“這個地方是鄔山山上有個鄔山寨,不過幾個月前,似乎有人收拾了他們,現在很少看見他們打家劫舍,往北七十里是離咱們最近的白城,城內守軍較少,平時天還不黑就會關閉城門,防止賊寇攻城,再向北二百里,就是郡城了,那裡兵多,不怕賊寇。”
徐起犯了愁:“賊寇如此囂張?敢直接攻城?”
亭長苦笑道:“就連我這亭舍,也曾遭到四五名賊寇的圍攻。”
“啊!”此時外面卻傳來一聲慘叫,三人立刻站了起來。
亭舍外的那些甲士兵卒本就是四面防備著的,聞聲後早已在百將們的呼喚下,聚在了一起。
他們將亭舍圍成了一個半圓形,兵刃弓矢在手,一旦有人敢過來冒犯,必將其就地格殺!
此時外面已經半黑,夜風陰森森的,透骨的涼意讓人打顫,而水井的方向,一個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靠近後眾人一瞧。正是亭父,與他同去打水的求盜。卻不見蹤影。
亭父已經面容痛苦,他一隻手捂著肚,赤紅的血正朝外流淌,一隻手無力地伸向了眾人,啞著嗓嘶喊道:“有賊寇……”
嗖!
話才說一半,亭父就被一支從身後呼嘯而至的弓箭射穿了腦袋,身體無力的倒在地上。
“打中了!蔣坤打中了!”
亭舍對面數百步外,簇擁著蔣坤的群盜們,發出了低沉的歡呼。
精瘦的蔣坤滿意地甩了甩手裡的箭袋和弓弦,這樣一來,就已經幹掉兩個人了,算是為今天開了個好頭。
今日午後,他在山谷聚攏了群盜,按照平日的各個山頭勢力,初步分好了卒伍。
隨後,在沈國密探的帶領下,經過數個時辰跋涉,進入耒陽郡群山,在一處隱秘的山隘處,同另外兩支“盜寇”打了照面。
那些打扮成蠻族和野人的“盜寇”,雖然甲冑下的衣物陳舊破爛,實則井然有序。
他們列成整齊的方陣,在群盜們走過時一動不動,盯著他們看。
這哪裡是盜寇,明明是精銳兵卒!
蔣坤感到一陣寒意,他知道,這其實是沈國密探親自率領的沈兵,以軍法約束,受過嚴格訓練,粗略數了數,大概各有二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