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土資源局局長一人,
市委宣傳部主任一名,
工商行政管理局局長一人,
枚陽市工商銀行副行長一人,
這些人單個單的估計都搞不垮段思鴻與段源父子,但如果把這些人的力量集中起來,滅掉一個鴻雁娛樂綽綽有餘。
……
2002年的冬天來得比較晚,陽曆十二月了,天氣依然不冷,大街上身體素質好的年輕人還只穿一件單層夾克。
自從上次與李俊東鬥了一個回合最終賠錢了事,段思鴻的心情很不爽快,一向自信的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於是經常去酒吧喝酒。
公司的幾塊業務都在縮減,但外部經濟環境良好,他們公司的人脈還通暢,一直以來有二個很賺錢的業務是雅聲娛樂無法比擬的,一是跟政府或事業性機構合作製作宣傳碟片,另一個就是協助政府機構舉辦各類社會活動,因為有這兩個賺錢的業務存在,鴻雁娛樂還在能保障每個月都能有不菲的盈利。
公司的業務少了,核心業務還在,人要不了那麼多就適當裁掉一點,段思鴻的小日子其實不難過,但難不難過主要看心情還不是看業績。
一日,他正在同朋友們打牌,突然公司財務部打來一個電話,說銀行那邊的貸款到期了,段思鴻心中不爽就說:到期了就辦轉貸續借手續啊,打什麼電話煩人。
然後財務人員說銀行那邊今年一定要先還款到賬才能辦理續借。
段思鴻覺得奇怪,就一個電話打給他在銀行裡的關係戶,但讓他驚訝的是平時裡大家稱兄道弟的朋友竟然一板一眼地跟他講政策。
他們的公司盤子拉那麼大,都是銀行的低息貸款在支撐,現在要他一下還清也不容易,找了好幾個朋友才在四天內擠了五百萬把貸款還上,再辦續借手續時對方就直接告訴他還要研究研究。
段思鴻再傻瓜也知道自己的公共關係出了問題,左思右想想不出理由他最終打父親段源的電話,他問父親那邊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段源一聽兒子的說法火氣就上來了。
因為就在這幾天,他接連線到了人大副主任與宣傳部副主任的電話,電話裡對方都非常不友善地提醒他要管好自己的兒子,不要橫生事端,還說得罪的人多了,再大的後臺也保不了人。
現在兒子的電話再打來了,他鐵定鴻雁娛樂那邊出事了,電話裡他一頓火發過去,段思鴻丟了手中的電話就往父親辦公室跑。
兒子以為老子得罪了人,老子以為兒子得罪了人,二個人大眼瞪小眼,根本就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次日再去公司,行政部這邊又送來了工商局與稅務局這邊要來做檢查的通告。
莫名其妙地平時的兄弟就變成了陌生人,辦起事來都一板一眼地絲毫不給情面,請他們出來喝酒對方也不給面子,無奈之下找熟路子的朋友旁敲側擊,後來朋友就問他:平時裡給客戶拉拉皮條也不算什麼,但背後裡拍照留底是不是就有點過了頭?
段思鴻傻眼了,問誰說我在背地裡搞鬼了?
朋友再告訴他:市紀委那邊收到了匿名舉報信說部分官員曾在收受商家特種旅遊服務,舉報者聲稱他手上還有照片為證。
段思鴻問什麼照片,朋友告訴只是這份舉報性一次性舉報了六名涉案官員,好在舉報人只聲稱有照片但並沒有直接出具證據,所以這事紀委那邊就給壓了下來,但這六個確定的涉案人員應當都與你們公司有過交集。
段思鴻大呼冤枉,說我舉報他們有什麼好處,沒有好處的事我為什麼要做?
朋友就笑了:人家不是懷疑你舉報他們,但最終的資訊源總歸是在你身上,大家都在官場上混,這類舉報如果沒有真憑實據自然不會有任何價值,所以紀律這邊不會追究,
但你如無法自證清白,那些曾經與你打過交道的官員怎麼能心安,他們既然認定了有把柄在你手上自然就想拿著你的把柄以制衡,這應當就是目前你最為難的地方。
段思鴻懵了,在他經營鴻雁娛樂的這段時間裡,他也曾想過利用業務之便抓一些官員的把柄在手上,但因為這事兒其實並不好操作所以一直沒有執行。
現在出了這事兒,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會不會有下面的經理在暗中操作一些事。
世道兇險,而風傳又無法控制的,現在緊張的不止是這被匿名舉報的六個人,還是曾經與鴻雁娛樂發生過此類交集的所有官員,鴻雁公司經營近三年,他拉過皮條的官員多達數十人,如果這所有人以後都以敵對眼光盯著鴻雁娛樂,鴻雁娛樂不死也得死。
更有甚者,他父親以後在官場也會舉步艱難。
要搞死一家原本政治就資豐厚的公司並不容易,李俊東只是十分巧妙地利用非常確定的資訊擊打在官場人士最為敏感的軟肋之上,就讓鴻雁娛樂身陷泥沼。
事情已經來了,段思鴻除了馬上展開危機公關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他父親陸源也放下老臉面四處奔走,經過了大約兩週的反覆工作,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總算過去了,但經過這一波洗刷之後鴻雁娛樂所與原來已不能同日而語,原來兩塊核心業務也開始動搖。再加上因為懷疑自己下面的管理層出了問題,段思鴻加嚴了對內部人員的管控與調查,原本一些忠心的屬下在感知到公司的前途堪憂之後,紛紛動了跳槽的心思。
一個原來早就談妥了只差沒簽合同的客戶突然改簽了別家公司,開早會時得知了這條資訊,再看到屬下一個一個無精打采的管理人員,段思鴻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