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教授、我、梅爾森……以及所有人,我們都將湮滅為無形無質的能量,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
“在若干年後,由於積雨,這裡或許會變成一個內陸湖……哈哈,開個玩笑,我差點兒忘記紐約是個沿海城市了!”
在開了一個並不好笑的玩笑之後,白虛彥的臉上笑容漸漸收斂,平淡道:“然而,這又有什麼意思?”
“如果是兩年前的我,以那時我對於超能者們的恨意,說不定真的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是現在,這沒什麼意義了。”
“即使我能夠把世界上的所有超能者統統消滅,我的病就能不治而愈嗎?”
“即使我能讓整個紐約人間蒸發,我能換回一具健康的軀體嗎?”
“即使……即使……”
冰冷無情的電子合成音連著說了好幾個“即使”,很顯然,這是因為白虛彥一直都在不停地拼寫著這個單詞……他似乎還沒想好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抱歉,抱歉……我有些詞窮了。”
“於我而言,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很討厭諸如即使、如果、假如、也許這之類的詞兒……雖然很多物理研究離不開假設,但生活卻並非如此。”
“生活,就是沿著一條既定的軌道,不停地向前走著,直至通向死亡的終點。”
“其間或許你想要跳出原有的軌跡,你設想了一個……不那麼枯燥乏味的活法,並且你真的做到了。”
“你跳出了那個原有的命運軌跡,你扭轉了自己的未來,你有了新的生活。”
“但是直到你生命即將終結的那一刻,你才知道,那不過是……那不過是在某個不起眼的節點,繞了一個無傷大雅的彎兒。”
“到頭來,還是沒能繞過那個固有的結局。”
“有點悲傷,有點無可奈何。”白虛彥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落寞的神色:“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想明白這個道理。”
“人固有一死。”
“不管是什麼時候、以怎樣的方式……人生終有落幕時。”
“而等到落幕的那一刻,不管你生前的舞臺多麼壯麗、不管你的正戲多麼精彩……觀眾們終究會轉身離場。”
“在你死後,或許有人會記得你。但那些記得你的人也終有一死。”
“即使你的名字能夠傳唱千秋萬代……可人類真的就一定能夠永存嗎?”
“我們人類,從一開始就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中,我們共同構建編織了一個虛假的集體記憶……然而從來沒人想過,假如這一些都消失了怎麼辦?”
“如果有一天,你存在的所有痕跡都被抹殺,那麼……”
“你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