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瑪竇調好琴後,平心靜氣,彈奏了一曲由格里高利聖詠固定歌調所改編的彌撒曲。
彌撒曲莊嚴肅穆,屋內的人聽了都心有所感。仁聖太后嘆道:“倒有些咱們《中和韶樂》的味道。”徐光啟笑道:“太后,咱們宮中奏的樂曲,都是交響;咱們宴會上的百戲、雜劇和戲曲,利瑪竇的家鄉此時還沒有呢。”
仁聖太后嘆道:“你說的是,不過西夷之地居然能有這些個樂器,也不容易。”指著小提琴對利瑪竇道:“那琴怪好看的,你可會?”
利瑪竇回奏道:“稟告太后陛下,我會一些,但沒有我們使團的卡帕薩先生拉的好。我可以獻醜一下。”
於是他又演奏了小提琴,仁聖太后一下子就被小提琴的聲音打動,嘆道:“真是好聽!可惜不能常常聽到。”說完目光炯炯的盯著利瑪竇,好像要讓這個傳教士進宮一般。
利瑪竇聽徐光啟翻譯道:“太后好像很遺憾不能常常聽到這美妙的樂曲。”說完還向利瑪竇的下身瞄了瞄。
利瑪竇早知道中國皇宮內除了皇帝和他的幼弟、兒子外沒有男人,聞言襠下冷颼颼。此際的歐洲宮廷雖然也用太監,但屬於徹底的奴隸,毫無政治地位。羅馬教廷養了一堆閹伶,即所謂的閹人唱詩班——利瑪竇對這些事兒門兒清。
為了打消太后的念頭,利瑪竇用語急切的說了一大套。徐光啟笑著翻譯道:“太后,利先生說可以代為培養小提琴手,他們使團有熟手,可以教授宮廷中人這些樂器。”
朱翊鈞聽了心中一動,接過話道:“好!朕撥一筆款子,成立宮廷樂團,可以試著將西洋樂器與我們的樂器合奏,創作些雅樂、大樂,也省的宮內老是那些老調子。再說,教坊司也該裁撤了,多少年不進人,樂師都老了。”
陳太后喜歡音樂,皇帝撥款建樂團,殿中妃嬪都向太后稱頌皇帝純孝。一屋子人正在其樂融融的當兒,皇帝身邊最信用的太監魏朝忽然見陳矩在殿外跟他招手,就弓著腰出了殿門。
不一會兒他進來,在皇帝身邊低聲道:“陛下,張老先生在政事堂昏倒了。”
朱翊鈞聽了,吃了一驚道:“要緊嗎?”魏朝搖頭表示不知,又說道,“是內廷行走大臣陳矩所言,他在殿外求見。”
朱翊鈞記掛張居正,對仁聖太后道:“母后,前朝有事,兒子先去處理一下。”仁聖太后忙說道:“皇帝只管去忙。”朱翊鈞帶著魏朝快步出門。
出門見了陳矩道:“你如何不直接請見?”陳矩道:“臣恐大庭廣眾,不免有謠言傳出,還免得皇上囑咐他們。總理大臣已經醒了,但頭目森森,難以理事,適才已經返家休養了。”
朱翊鈞長出一口氣,放鬆下來,道:“到養心殿再說。”
待到了養心殿,朱翊鈞問道:“劉臺是怎麼回事?朕記得當日大理寺判決他流放廣西,是病死的嗎?”
陳矩低聲道:“傳回來的訊息是這樣的。劉臺當日因皇上欲用張居正為總理大臣,五千字一本攻訐他。其後,皇上詔獄之並立旗變法,廷杖後不再敘用。其後遼東巡撫張學顏攻劉臺巡按遼東期間,貪汙並徇私枉法。這些事皇上還記得嗎?”
朱翊鈞拍了拍腿,苦笑道:“朕記得這事。那時候的事情朕恐怕很難忘記了。”
陳矩接著奏道:“朝廷當時派了御史於應昌複查,落實了劉臺之罪。因變法初起,皇爺為了安撫總理大臣,定下劉臺流放廣西。”
朱翊鈞點頭道:“你接著說。”
陳矩道:“今年四月初一,劉臺暴斃。今日京師中突然出現所謂“劉臺遺表”,有的還被印刷成大字報,京師之中貼的到處都是。遺表內容主要是告張居正當時授意於應昌陷害他,並舉報張學顏等阿附張居正,與之結黨並有不臣之心。”
“訊息傳到政事堂,張居正當時犯了眩暈,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