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的亮起來,清晨的第一絲光亮透過天空中濃濃的雲層和死澤中飄蕩的霧氣灑下來,將雨後的死澤照的灰濛濛的一片。整個森林裡鳥鳴之聲此起彼伏,像是從病中剛剛復甦的老人一般,貪婪的吸收著光芒和清新的氣息。這片森林之中,到處是清晨裡的歡叫聲,與此時其他森林別無二致。
昨日正道眾人離開之後,為了防止異寶被魔教眾人先找到,正道三派便散開來,三四人一組的在遼闊的死亡沼澤中尋找著,不過卻離得不遠。而此時組隊的幾人,正是陸雪琪和文敏、林驚羽和宋大仁四人。在昨日那沖天而起的金色光柱升起之後,所有人都像這個方向而來,顯然都認定了異寶就在這個方向。
天色剛剛亮起,陸雪琪和文敏兩人便起了身,坐在被子上邊看著林間隱約透露的熹微晨光,兩人稍微收拾了一下,條件簡陋,也只能稍微梳洗了一番。而此時,宋大仁和林驚羽也被驚動,兩人在死澤裡也沒睡死,縱然陸雪琪和文敏小心翼翼,兩人也醒了過來。
宋大仁還好說,林驚羽昨天可是一身傷,雖然用道法洗乾淨了又上了藥,但臉色還是有一絲蒼白。幾人這才站起身,朝前方看了過去。
幾人前方,一株龐大到無法置信的巨樹佇立在視線前方,在連天際都已經模糊的穹蓋之下,這株古樹彷彿一座巨山一般,撐起了整個天地,樹幹延伸到雲層上方,整個基幹竟然連枝椏都不見幾根,顯然雲層之上還有更大的部分。遠遠看去,清晨的微光之中,那巨樹散發著微微的金光。
但片刻之後,濃郁的霧氣便飄蕩而起,將這顆巨樹徹底隱藏起來。
宋大仁嘆了口氣道:“天地造化,果然玄奇無比。若非親眼所見,恐怕無論誰說,我都決然不會相信昨天那樣的異象,更不會相信這顆幾乎貫穿天地的巨樹。這樣的造化玄妙,縱然是通天峰之上也是不及。”
林驚羽也是站了過來,聽見宋大仁的感嘆,搖頭笑道:“師弟亦是如此,看那巨樹模樣,在雲層之下的部分恐怕不足十一,真真是無法想象的壯麗。”他突然聲音一低,“不知道小凡現在在哪裡……”
幾人頓時安靜下來,想象著曾經的師弟,如今的魔教鬼王宗副宗主,老實木訥的他卻是滿手血腥,誰能想到十多年前的淳樸少年,如今走到了這樣的地步?聽見他的話語,就連與張小凡幾乎沒有交集的文敏都輕輕一嘆低下了頭。
宋大仁張了張口,想起自己的小師弟,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蕭逸才的話還響在耳邊,喃喃的安慰道:“林師弟,小凡也是我大竹峰的弟子,我也希望他能回頭啊。但他現在滿手殺孽,就連我也不相信,他就是我當初從草廟村撿回來了那個木訥少年……”
草廟村三字一出口,林驚羽猛然回頭,瞬間便紅了眼眶。文敏瞬間反應過來,當即向宋大仁眨了眨眼睛,沉聲道:“瞎說什麼?趕快去找點柴火來,不然火堆就要滅了,拿什麼熱乾糧吃?”
宋大仁話一出口便覺不對,一拍腦袋,狀似才反應過來道:“嗨,看我這一大早,差點忘了看火堆,你們在這裡等著吧,我去撿點柴火回來。”說完他強忍著再看一眼林驚羽的想法,頭也不回的向一邊走去。
文敏這才走到林驚羽身邊,微微一笑,看著林驚羽通紅的眼睛,輕聲說道:“林師弟,宋師兄這人心直口快,你不要介意……”
她話沒說完,就聽林驚羽深吸口氣,聲音低沉的道:“文師姐多慮了。當年草廟村一事,除了早就瘋了的王二叔,只剩下我和小凡。我們三人,都是宋師兄撿回青雲山的,我再是埋怨誰,也不敢埋怨宋師兄啊。”
他的聲音更加低沉,幽幽的,似乎連清晨的涼意都更加刺骨:“我只是想到草廟村之後,就剩下我和小凡兩人,我一直把他當兄弟,但已是物是人非。昨日見他,卻只剩下入魔的鬼厲。”
“小凡是大竹峰弟子,甚至是宋師兄親自帶他入道途,宋師兄心裡肯定也不好受。”他伸出手,摸了摸眼角,輕聲說道:“師弟失態,讓師姐見笑了。我也去幫宋師兄找找柴禾吧,這剛剛下過雨,要找乾草乾柴也不容易。”
說完不待文敏回答,轉身便向森林深處奔了過去,只是那微微踉蹌的腳步,怎麼看都散發著無法壓抑的痛。
文敏長嘆一聲,轉過頭來看向陸雪琪:“宋師兄這人老實的緊,就是有些時候拿捏不準分寸,哎……”
陸雪琪終於笑了起來,原本冰冷凝固的絕美臉龐緋紅爬上來,在林間的晨光中如同出水芙蓉,連同為女性的文敏都驚豔了一番。她這才笑道:“師姐,既然宋師兄這麼老實,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幹嘛把他趕走?”
文敏搖了搖頭:“林師弟是草廟村遺孤,雖然有昨日張師弟之事,但在林師弟面前說起來,也太不理智了。就算他是大竹峰大師兄,也不該在林師弟面前說……”
陸雪琪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就聽見文敏輕輕一笑,道:“小師妹,關師弟對你可真好,連吃飯的傢伙都給你了。”
陸雪琪臉色一紅,低下頭,聲音也不似平時那般清冽,更不似那般生人勿近,喃喃道:“師姐瞎說,哪裡有的事?”
文敏呵呵一笑,捂住嘴唇道:“你瞞得過別人,還能瞞得住我?小師妹,你可是我看著長大的,你那點心思可逃不過我的眼睛。”她吃吃笑起來,聲音輕柔卻又帶著蠱惑的意味,“你要是沒有想法,會連睡覺都刀不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