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隆安二十六年九月,大夏皇朝,江州雁蕩山。
鬱鬱蔥蔥的樹林圍繞著這精緻的村莊,河水雖然不似夏季那般,但也依舊在緩緩流淌,繞過村莊流向遠方。
江村之中,那紫紅色屋簷的房屋之外,柳葉雖然依舊嫩綠,但生命力已經開始緩緩流逝隱藏起來,迎接即將到來的寒冬。
村莊之外,無數陣法正在不斷運轉著,靈晶靈材鑄成了靈眼被深埋在地下,將雁蕩山這天下靈山中的靈氣不斷吸納到江村之中。
屋裡的靜室之中,隨著陳漓的呼吸之間,肉眼可見的靈氣光芒不斷從四面八方湧來,濃郁的幾乎如同實質關樹而來,支撐著這位天之驕女的修行。
在這一瞬間,她平放著的雙手突然結出印結,緩緩下壓,隨著元力的流轉,一股濃烈的災劫之感憑空而生,連整個江村都瞬間如同陷入了死寂。
這股力量幾乎與關明玉所遭遇的天罰一模一樣,強大而陽剛,但內中蘊含的死寂意味和無數的道心拷問之意卻縈繞在虛空中,就連遠在百里外的化龍峰等四大主峰之上也被這種壓抑之感覆蓋在內。
這濃烈的味道,就連能遮掩天機的陣法也幾乎掩蓋不住,滲透了出去。
半晌之後,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似是才從靈力之中緩過來,朝面前的江長老甜甜一笑,輕聲道:“孃親,已經好了。”
在她面前,原本眉頭緊皺的江長老輕輕舒了口氣,依舊穿著淡黃色長裙點頭道:“既然已經入門了,以後按部就班的修行就行。”
話鋒一頓,她輕聲道:“漓漓,玄門十二法雖是應三災九難而生,但這一門無上神通的代價也同樣驚人。雖可以降低三災九難的強度,但人劫卻絲毫不會減少,更是會消磨你與天爭命的意志,你萬不可鬆懈。”
“對你來說,仙台和道行這兩步會遠比其他人艱難,因為你的體會不如別人深刻,這也是你修行玄門十二法的代價。”
聽見江長老所言,剛剛結束脩行的陳漓也明白這是關乎自己道途的指點,認真的記下每一個字之後方才點頭:“嗯,我會自己處理好的。孃親,你放心吧,修行之道,我也走出了我自己的路子,不至於會被外道所惑的。”
“有得必有失,這一點我早已明白。”
從道行洞天之中迴歸後,天下所有高層都知道江晚秋修行了一門無上神通,不知道是哪位尊祖所創。這門神通乃是應三災九難而生,可以有效降低災劫的力量,甚至某種程度上能統御三災九難。
這一門神通,也是墨景雲放棄對江晚秋出手的一個重要原因。危急之時,萬一江長老引動三災來個同歸於盡,那才是扯淡,尤其是兩人還無冤無仇。
陳漓身為江長老獨女,自然比其他人瞭解的更清楚。
“嗯,你這兩年進入洞天修行,以你道心天生的境界,雖然強行突破了元神,但此道心非彼道心,嚴格來說,你的道心還要磨礪才行。”
“你這隻能算道路,而不是道心。道心,是你自己真正的心靈道路,不是你先天所具有的道路。像你師兄就是一條血路殺出來,方能斬盡一切幻象,找到自我。”
道心一途到後期,甚至遠比力量重要。元神之後有九難,仙台之後有三災,道行天人甚至要凝結大道之果,這樣的境界,已經不是僅憑外物就能獲得的了。
陳漓雖然道心天生,但這條路乃是先天所有,是外物安排給她的路,而不是她自己走出來的路。
就像她出生在一個富豪之家一般,只要她自己不作死,就能安安心心的繼承家業。但她同樣可以選擇自己出來闖蕩一番,自己掙出來一份家業。甚至憑藉自己的闖蕩,能成為遠比父母給她安排的生活更成功的人。
這就是道心天生和照見本性的區別所在。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與其他人的不同,道心天生讓她的修行之中幾乎沒遇到任何實質性的困難,除了人劫之外,連元神都是一步而成,這就相當於直接獲得了家庭遺產。
她不缺修行經驗,缺的是自己的體會。而這種體會,也是她能真正走多遠唯一的依仗。
陳漓點了點頭:“嗯,我明白的。等師兄回來之後,我也要自己出山遊歷了。三年前在燕雲邊界之時的記憶還很清楚,親眼見識甚至體會不同的力量,對修行的好處我也明白的。”
她突然抬起頭,認真朝江長老問道:“孃親,天則真的要解封到你能自由行走世間了麼?”
話音落下,江長老微微一怔,半晌之後才點點頭,神情凝重的道:“嗯,快了,我能感覺到天地的壓制已經很小了。”
她輕輕站起身,以超乎陳漓想象的速度破開虛空,出現在了江村之外。
江長老的臉色微微變白,似乎受到了什麼莫名的攻擊一般。天空之上,頓時一陣電閃雷鳴,但那股力量卻終究沒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