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心內另有計較,裝作若無其事地平心和氣問道:“這臺子可曾出過差池?”
他略一沉吟,須臾之間,恍然道:“仙執如何竟知?”
我一凜,脫口問道“何時?”
他摸了一把仙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大約幾萬年前,某一日不知為何,觀星臺裂了一道約摸五六寸的縫隙,因著此事幹系重大,我家仙主上稟帝君,後來還是帝君與我家仙主合力施展仙元才修繕好的。不過……”
我見他欲言又止,於是催促問道:“甚麼?”
他徑直道:“此事說來也無須隱瞞仙執。說來奇怪,觀星臺出了差池帝君他老人家從頭至尾竟未責罰我家仙主半分,只是叮囑我等萬不可走漏風聲。”
我又是一愣。看來,此事背後另有玄機吶。
帝君老兒,你究竟在搞什麼名堂?至於那觀星臺,本仙執也離遠粗粗瞥過幾眼,不過是由普通的玉石砌成的普通臺子,並無甚特別之處。莫不是,我瞧得不夠仔細,遺漏了某處端倪?
不過,怪道幾萬年本仙執曾有一段時日夜夜睡得很不安穩,原由至此。
現今看來,對於這觀星臺,本仙執可能真的看走了眼。它斷然不會是一塊普普通通地玉石臺子。
我揮了揮錦袖,於他道:“起來吧。”
他微微一愕:“小神愧懟難安,自……”
我不禁撫額一嘆,呃,果然是,江上易改,秉性難移吶!
我涼涼於問了一口:“你家仙主此次著你來,可是有甚事情?”
他倏爾笑得眉開顏綻,站起身從隨身攜帶的乾坤袋內摸出一體型碩大的傳音木鶴,笑欷欷地說道:“此物本該下凡界那日由我家仙主送與仙執,以賀仙執執掌聖位。不期……”
見他面有難色,我一時想到那日在凡界遇到的波瀾,亦是會心一笑。
我接過他手中物件,笑道:“替我謝你家仙主。”
他連忙躬身一禮,面有愧色道:“不敢。”
我陶陶然地端詳著手中揝著的傳音木鶴,頗是欣喜難耐。司天天神的技藝果然沒的說,端的是無可挑剔,竟連一塊仙木雕琢成為了一隻栩栩如生的傳音木鶴,實在奇哉!
正好,他先前送我的那一雄一雌兩隻木鶴,雄的讓我送給了念芷,雌的贈了白盞,而今本仙執手頭上正緊,司天天神此舉,果是雪中送炭。
我又愛不釋手地摩挲了幾把,露齒暢笑幾回。抬頭見杵在一旁的繇稽元君眉宇間略帶焦灼慌迫,似在醞釀著甚。於是抬袖說道:“你若有事,就先回去吧。記得告訴你家仙主,改日白兮定專程登門造府,當面謝過。”
得此仙旨,他立即匆匆作揖道:“那小神先行告退。今日有人邀我家仙主往凡界一遊,是以小神不可在此耽擱,免使我家仙主延誤約時。”
“哦……”我頓感興趣地扯住他的急行,開口問道:“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魅力,能移動你家仙主大駕?”
他倍感無奈地解釋道:“除了那凡間的女子,還能有誰?”語氣間不無透著冰涼霜寒,字裡行間更是湧溢著強烈不滿之氣。
我心知肚明地問道:“可是那日在凡界他為之摸骨算命的黑衣女子?”
他點頭稱是。
呵呵,他二人倒以膠投漆,纏綿得很。不過一個是魔族的傾城公主,另一個則乃是神族的掌天司天天神,如此想來,卻也般配!
繇稽元君走後,我又躺在梨花木搖椅上憩息了一陣兒,不期這一闔眼,竟直接沉沉地睡了過去。
陽光明媚,我掖緊蓋在身上的錦毯,眠酣夢香。
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裡,繽紛的色彩在天地間徐徐流淌,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一陣眼花繚亂過後,待一切歸於了寂靜,霎那之間又是天旋地轉,緊接著在夢鄉中,平白初現了一片紫色花海。
海央花叢,有一個長得很是清秀的少年笑得很是得意地雀躍道:“姑姑,你讓她給我做新娘子好不好,我要為她畫一世之眉……”
夢,很長很長,長得使人黯然神傷,無盡的酸楚攪在心田湧上心頭,使人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