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從刺骨的疼痛再到麻木,妖妖向下望了一眼,除了深不見底的黑暗,再看不到它物。
蒹葭的臉無力的貼靠在妖妖的肩膀上,遊絲般微弱的氣息時斷時續地打在她的脖頸上。
妖妖側過臉,柔柔地看了蒹葭一眼,熟悉的眉眼,即便他臉色因傷勢而顯得蒼白,儘管她看他還需隔著一層如霧的暗色,但在妖妖的眼裡,這一切看起來依舊是那般的親切又明豔。
這一刻,妖妖似乎忘掉了疲憊與疼痛,若不是因為實在無法騰出手來,她幾乎就要情不自禁地去輕撫他的眉峰。
若是早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那月那日那樹下,自己就該應了他的要求,若是那樣,或許他們便不會去西州,或許木玉也能安然無恙……
可或許僅僅只是或許,是她逃避現實的一廂情願。
倦意再一次襲來,妖妖無端地想到:蒹葭現在是不是正在偷偷地吃著火鍋,否則他怎麼會越來越重呢?
可蒹葭平日裡明明不喜歡吃火鍋,倒是木玉會不厭其煩地陪著自己去吃。他還騙自己說他知道一個關於吃火鍋的秘密,點心涮著吃明明是自己告訴他的。
不知不覺間,妖妖突然發現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鼻子也越來越塞,就連眼淚也開始變得不聽話起來,連同著回憶一起袖手旁觀著她此刻的落魄。
可她除了緊緊地握住藤蔓,等待著筋疲力盡的那一刻來臨,再無他法。
難道真的無計可施了嗎?
妖妖不甘心,她不怕死。對於她而言,死反而是此刻最容易的選擇,只要她鬆開手,所有悲傷和痛苦的感覺也會隨風而去。
等待她就只是墜落。
墜落,像風一樣。
“原來你心底最大的恐懼竟是墜落。”妖妖突然記起老者的話。
儘管她當時並不認同老者的觀點,可這考驗卻是老者留給她的。
爬到石壁的頂端。
何處才是頭?
萬丈高樓平地起,也許最下面才是石壁真正意義上的頂端。
至於該如何抵達這所謂的頂端,答案也是呼之欲出——墜落。
以墜落為途,克服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妖妖再一次望向深不見底的黑暗,她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然後毫不猶豫地鬆開了雙手,任由自己墜入無盡的深淵。
呼嘯的風將妖妖的面紗吹了起來,她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不是在墜落,而是在被風託著身子不斷地上升。
看樣子,她賭對了。
妖妖不敢大意,她連忙緊了緊緣之結,以確保蒹葭被牢牢地綁在了自己身上。
漸漸地,妖妖可以看到一線光明。隨著她不斷地上升,這一線天空也越來越寬,越來越亮。
終於,妖妖被那股上升的氣流推出了峽谷,她拼盡力氣順勢一躍,便落在柔軟如同海邊沙粒般的暗紅色土壤上。
可還不等站穩身子,她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妖妖是被掌心火辣辣地疼痛感給疼醒的。
她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很沉,下一刻才發現是因為自己昏倒的姿勢,導致蒹葭壓在了自己身上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