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羿魚難以置通道。
因為就在不久前,她還用自己的本命天賦,帶著青木從大澤直接趕到扶桑寺外。而這一步,也是她們圍剿相柳計劃的關鍵環節,示敵以弱,再神兵天降。
“你一定很詫異,為什麼自己的本命天賦突然失去了效果吧?”魚六不緊不慢地說道。
“是你在從中作梗?”
“當年,你天賦覺醒,當著族長的面逃走。你以為這些年過去了,他只是在虛度光陰,徒增年歲嗎?”魚六反問道。
“如此說來,我對他還蠻重要的。”羿魚反諷道。
魚六輕笑一聲:“你對重不重要不曉得,但鮫人族的規矩是不可違背的。”
“說到底,你身上流淌著四姐一半的血脈,我不想和你動手。”魚六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和我一起回去吧,雖然你會失去這一世的自由,但至少,你有機會可以活。”
羿魚看向蒹葭和木玉,最後目光落在被二人護在身後的妖妖臉上。她略帶歉意地輕聲道:“抱歉了各位,我可能沒辦法幫你們了。”
妖妖向前走了一步,走到與蒹葭和木玉並肩的位置。
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羿魚的肩膀。微微一笑道:“如果真的有個人該說抱歉,那也該是我。”
“我在中州的時候,就不止一次地聽說過關於靈桃的傳說,哪怕我自己也是桃妖,但我從未想過,自己就是九州所有修仙者,夢寐以求的那枚靈桃。”儘管妖妖說這番話的時候,只是眸子裡盈了笑意看著羿魚,可蒹葭和木玉卻能感覺到,她其實是專門說給他倆聽,又或者,僅僅只是說給自己聽。
說給自己聽,說服自己去相信。
“所以,我壓根沒有心,只能靠著一團靈力維持自己的生命。”
“所以,哪怕我被刺穿了心臟,也可以活下來。”
“人無心,不可活。”
“妖無心,亦不可活。”
“但我卻可以活著。”妖妖繼續道,“玄青早就告訴了我答案,只是我從來都沒有在意過。”
“既然這一切都是由我而起,那就由我來結束吧。”
幽黑的鬼氣驟然升騰而起,捲起獵獵風聲,將所有人的言語撕裂。
餘光裡,妖妖看到蒹葭和木玉再努力說著什麼,她聽不到,也不在意。
黑色的鬼氣在妖妖身後凝聚成一雙羽翼,她緩緩地升到空中,目光掃過扶桑寺的眾僧侶,青澀錯愕的思念,蒼老虛弱的思欲,面無表情的思空,還有道貌岸然的青木。
最後,停留在似笑非笑的魚六臉上。
“我們又見面了。”妖妖對她說道。
“那日在大澤,我答應過小七不會傷害你。”魚六道,“不過,若是你插手鮫人族的家務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羿魚是我的朋友。”妖妖道。
“所以,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這是我們的選擇。”蒹葭腳踏幽藍色的風雪來到妖妖身旁,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卻隱現著比冰雪還要涼寒的鋒芒。
妖妖看向蒹葭,他朝著妖妖微微一笑,側目道:“你說呢,木玉?”
“你把小爺想說的話都說了,還讓我說什麼?”木玉手執桃花木,停在蒹葭的身旁。
“還有我。”羿魚揹負著雙手,凌空而立。
風過西州境,萬頃桃花涼。
風捲起妖妖臉上的面紗,撩動蒹葭的衣襬,吹散木玉的一頭白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