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玉帶著妖妖來到一家叫做臨花軒的酒樓。
酒樓建在一座小小的山丘上,四面環繞著一望無際的桃花林。
一條曲折的砂石小徑彷彿在一望無際的花海中切開了一條口子,蜿蜒至酒樓的正門。
“臨花軒,很好聽的名字。”妖妖望著門前匾額上的三個鎏金大字感慨道。
“能有小爺的名字好聽?”木玉自豪地反問道。
“那是比不上。”妖妖道,“畢竟臨花聽雨,沐浴焚香嘛。”
“我呸。”木玉輕叱一聲,“你還想不想小爺請你吃火鍋了?”
“我發誓,木玉的名字比臨花軒好聽。”妖妖連忙立指為誓。
木玉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吧,今天想吃啥隨便點,小爺請了。”
“沒問題。”妖妖一溜煙便竄進店裡。
店家特意給兩人安排了一個臨窗的座位,既可以賞得了桃花十里,又能聽得到風過林海,還有淡淡花香縈繞口鼻之間,令人心曠神怡。
不多時,盛滿冰塊兒的銅鍋便被店家端上了桌,鋪肉片、點炭火一氣呵成。
冰塊兒消融,店家將調配的紅汁兌入水中,朝著兩人陪笑示意之後便退了下去。
木玉託著下巴,望著軒窗外的十里桃花,晃眼的春光流淌到他純白如雪的髮梢,泛著明媚的光亮,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如氤氳著的桃花香,如窗外開得絢爛的花海。
“妖妖,我們認識多久了?”他緩緩地開口,聲音不同於以往的桀驁戲謔,而是如同動物毛皮一般的柔軟。
此情此景此聲此顏,讓妖妖一時有些移不開目光。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不經意地回答道:“去年盛夏到今年春暮,快一年了吧。”
“只有不到一年嗎?”木玉喃喃道,似乎是在問她,卻更像是自問。
“差不多吧。”
“我們認識了這麼久,你卻從來都沒問過我,我這一頭白髮因何而來。”木玉將視線移到妖妖的臉上,迎上她的眸子,含著笑說道。
“我有想過,你也許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傢伙,故意變成年輕人的模樣以哄騙不知情的女孩子。”妖妖玩笑道。
木玉笑著搖了搖頭。
“難道說你天生就是滿頭白髮?”妖妖試探著說,“就像是坊間常說的少白頭?”
木玉還是微笑著搖頭,銅鍋裡的紅湯也在此刻冒出了細密的水泡。
“這也不是,那會是因為什麼呢?”
“其實,它是被一滴淚褪去了顏色。”
“一滴淚?”
“妖妖,你看窗外這十里桃花可開得絢爛?”
妖妖點了點頭。
“粉紅的桃,熾烈如火,燦爛如霞。”木玉緩聲道,“可只需要一滴淚,便可以讓它們失去所有的顏色。”
“我還是沒聽明白?”妖妖心中生出一種不可言說的情緒,似悲似喜,似飄絮,浮浮沉沉,又無處安放。
一顆種子埋入了泥土中,最終長成了參天大樹,開出一樹雪白的花。
銅鍋不斷地冒出雪白的水汽,氤氳了花香,氤氳了歲月,氤氳了木玉絕美的臉。
“肉熟了,可以吃了。”木玉笑著給妖妖夾了一筷子肉片,一如當年模樣。
妖妖懵懵懂懂地掀開面紗,將肉片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的肉香瞬間便侵佔了妖妖的唇齒舌間,她忍不住感嘆道:“冰過的肉片,肉質更加緊,配合著特製辣汁的香味,不僅沒有掩蓋原本的肉香,反而讓口中的味道更有層次感,冰火鍋不愧是西州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