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攔下一隊在城外巡視的軍士,妖妖強忍著胃中的翻江倒海,扶著木玉走上前去。
“偶乃永珍門長老,速速將這裡發生的事告於偶知。”中年男子依舊是命令似的語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為首的衛隊長並未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放低姿態,他只是簡單地回了一句:“前些天,這裡被妖獸襲擊,如今已被夢澤宗的仙人們聯手擊退了。”
軍士長刻意加重了“夢澤宗”三個字的發音,語氣中,是難掩自豪與神往,以及軍人的錚錚傲骨。
中年男子心生不悅,盡皆寫在臉上。但又礙於身份與地點,不好直接發作,於是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妖妖和木玉趕忙再次跟上去,這一次,中年男子徑直奔著王家村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隨處可見血與雪糾結成冰,有萬物皆灰的焦土,有寸寸皴裂的大地,還有散落各處的碎巖亂石。
一幕幕都在無聲的傾訴著先前一役,是如何的驚魂動魄、觸目驚心。
三人走到王家村遺址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之所以說是遺址,是因為如今的王家村,早已被亂石與冰雪吞沒,偶有房屋的斷壁殘垣固執地探出冰雪,宛如經年的殘篇斷簡,向世人訴說著,王家村曾有的歷歷過往。
中年男子盯著村口刻著“王家村”三字的殘破石碑,駐足良久,直到夕陽斂去了最後一絲光芒,他才再一次挪動了腳步。
妖妖與木玉緊跟著他進了村子,如今的王家村,除了凌亂的碎石與厚重的積雪,已經辨出哪裡是路了。三個人便深一腳淺一腳的朝村裡走著,殘月如玦,皎潔月光照亮倉皇而過的驚鳥,不知名的地方,迴盪著布穀鳥淒涼的悲啼。
中年男子不知從何處,喚來一面青銅圓鏡,他將鏡子高高地拋過頭頂,妖妖與木玉的視線也隨著那面鏡子,望向空中。
妖妖還在期待那面古樸的青銅鏡到達頂點後再墜落,最好能砸在那個男子的頭上,可事與願違,青銅鏡似乎沒有重量似的,懸在了半空中。
中年男子口中唸叨著妖妖聽不懂的法訣,隨著他抑揚頓挫地吟唱聲,青銅鏡被幽邃的淺黃色流光包裹,而後化成一段段模糊的影像從鏡面中投射出來。
妖妖看到一個由淺黃色流光構成的巨大虛影在村子裡肆意屠殺,它的爪間湧動著風雪,一爪刺穿了正欲祭出法器的村子兒子,另一爪也在同時捏碎了村長的心臟。
畫面的最後,那個淡黃色的虛影喚來漫天風雪,將整個村子都淹沒在冰雪之中。
妖妖隱隱覺得,那個淡黃色的虛影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在何處見到過。
“夢澤宗……”中年男子緩緩地講出這三個字,他的語氣冰冷得讓妖妖渾身一凜,她還沒想明白,中年男子為何突然提起夢澤宗,余光中便瞥見懸浮在空中的青銅鏡突然朝著自己和木玉站立地地方投來一道淺黃色的光。
“不好……”木玉輕聲驚呼道。
與此同時,中年男子的視線也隨著鏡子移動到木玉與妖妖此刻站立的地方,他的表情一時間很精彩,先是困惑,繼而若有所思,到最後恍然大悟。
只見他一揮手,青銅鏡落於掌心,他口中再一次吟唱起法訣,木玉喚來桃花木,拉起妖妖的手正欲逃走,卻被一道淺黃色的光籠罩住了身形,一時間動彈不得。
妖妖看到籠罩於周身的淺粉色光暈頃刻間消融,心中暗道:“壞了,小焚香的隱身術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