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玉柱死了,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死在了距離李十元和程幼薇不過二十丈遠處的馬車裡。
而程秋收卻在這時候出現在了馬車上,並在史玉柱的屍體旁酣然入了夢。
事後據楊石頁所述,晨間程秋收預離開尋找兒女被早起成習慣的史玉柱發現,於是便強行把他帶回了馬車內,史玉柱又吩咐楊石頁去縣裡買些早飯,差不對半個時辰後,待楊石頁返回,便看到馬車中的場景。
程秋收卻是迂病再次犯了,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怎麼出的屋子進的馬車也不記得了。
而如此說來,程秋收晨間起來,程幼薇竟也是沒有覺察到的,大概是她昨夜睡得太晚,這些時日又連番奔波勞頓,昨夜終於見到父親,心態放鬆之下,睡得自然踏實深沉。
可如今突然發生了這這件事,猝不及防之下,這個善良的女子,又是把這份責任劃歸到了自己的肩頭。
自己為何會睡這麼死,要是自己不睡這麼死,父親醒來時自己跟去便什麼都不會發生了,如今義父死了,父親成為了最大的嫌疑人,無論結果如何,那個受傷最深的人,無疑便只有她了。
不,或許還有一個人。
史秀蓮
李十元想到史秀蓮,突然生出了頗多無奈與悲傷來。
案子似乎並不難破,因為在場的只有四人,排除自己和程幼薇便只剩下了三種可能。
一為還有其他人在晨間來過這裡,並趁機殺了史玉柱,只是為何會放了程秋收,便有了許多可能,或許是為了讓這個迂傻的老者代為頂罪,亦或者他並沒有殺及無辜的必要。
二為兇手便是程秋收,在迂病之下他只以為史玉柱是綁架了兒女或者自己,又可能談及今日要強行綁他回府,於是一怒和迂病之下便勒死了史玉柱,之後迂病再犯,便在車廂內熟睡了過去。
三便是兇手是為史玉柱義子楊石頁,晨間在程秋收入馬車車廂睡熟後便趁機勒死了史玉柱,嫁禍程秋收,再去縣裡買了早飯,做足不在場證明。至於殺人動機,可能有許多,畢竟史玉柱曾經可是邯鄲城首富,即使如今被蘇家超越了,可仍舊是個龐然巨.物,萬貫家財足以讓他人覬覦萬分。
可他為什麼會排除程幼薇,這似乎並不是一個推理案件之人該有的主觀意志,畢竟她可是曾恨過自己父親的,因為這份有背倫常的恨意,進而弒親嫁禍的案例並不在少數。而程幼薇同樣是有著楊石頁的一樣的動機的。
可他就是這樣,基於某種原因和他對少女的認識,最終讓他乾脆利索的排除了對少女的嫌疑。
而這種原因,就如少女心中排除的懷疑名單一般無二。
李十元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醒來,也是因為這些日子的奔波勞累和昨夜睡得太晚的原因。之是這些卻不足以讓自己排除嫌疑的,剛想對少女說些什麼,卻見少女已是望向了自己,那尚梨花帶雨的臉上仍舊氤氳著一種我見猶憐的悲傷之色。
只見少女朱唇輕啟:
“幫我。”
只有兩字,卻足以表明一切,她對自己的信任,對自己的託付。
於是李十元深深點了點頭。
第一種可能若真的還有他人在這裡, 那麼此時他定當已經離去,若想找到這人怕是難比登天,可他卻放了程秋收這一破綻。
若要程秋收代為頂罪,又不怕他看到樣貌殺人的,便唯有知道程秋收犯有迂病之疾之人。若為不濫殺無辜便沒有必要以勒死的殺人手法來作案了,直截了當的一刀斃命更為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