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寧聞言便下了地,笑著應了一聲:“知道了。”
門外在無其他聲音,孟氏和阮氏對視了一眼,方才的笑容都淡了下去。
“娘,大嫂,先幫我換一身衣裳吧。”
“哎,寧姐兒,今兒一早隔壁宅子裡來了一位姑娘,說是二公子吩咐留在你身邊伺候的,叫半夏,她帶來了熬好的藥材,說是葉神醫囑咐你每天都要吃的,你要不要先吃一些粳米粥,再把藥吃了?”孟氏問起這些,語氣和軟,透著濃濃的關切。
徐長寧笑著道:“自然是要吃藥的。”
阮氏便笑道:“那我出去給你預備來。”笑著便往外去。
因為阮氏知道,現在孟氏必定是與徐長寧有話要說的。
徐長寧看著阮氏的背影,笑著道:“娘,我嫂子人真好。”
“是啊。”孟氏幫著徐長寧穿衣,又拉著她在一旁的交杌坐下,拿了一把隨身攜帶的木梳來為她梳頭。
這宅院原是主人家逃難去了的,屋裡只留了不方便帶走的擺設,是以妝奩這類是斷然沒有的 。
好在徐長寧對斂鏡自照這類事沒興趣,就那麼安靜坐著,全由孟氏來為她將烏黑的長髮打理整齊,隨意挑起了上面的一部分挽了個發纂,其餘的就自然的披垂在身後。
因為經歷過牢獄之災,女人們身上自然是沒有首飾之類的物件留下的,孟氏就用一根與徐長寧身上穿著的鵝黃衣裙同色的布帶子為她固定了髮髻。
“好了。”孟氏站在徐長寧的跟前,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我女兒就是俊俏,就算不施粉黛穿著隨意,也一樣的俊俏。”
徐長寧聽得噗嗤一聲笑, “娘就是瞧女兒順眼,所以女兒做什麼您都覺得好,女兒穿什麼您都看著好。 ”
“我女兒本來就好。”孟氏摟著徐長寧的肩膀,心裡泛起了一股子酸楚。
她的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命不好。從小就被親爹放棄了,被迫在敵國做了十年的質子,遭了十年的罪,好容易能平安的回家來,卻連一天的安穩日子都沒有過上。
孟就連朝堂上的事,現在都要煩擾徐長寧。
“四妹妹,先將飯吃了吧。這是早上的粳米粥,這會兒還溫熱著的。 ”阮氏端著托盤回來,上頭是一碗稠粥並飼養小菜。
徐長寧笑著道:“多謝嫂子。”
“一家人何須客氣?”
阮氏和孟氏就一左一右的坐下,看著徐長寧吃了粥,不過片刻半夏又將藥端了過來,在門前拘謹地道:“ 徐四小姐,奴婢送藥來。”
“進來吧。”徐長寧笑著開口。
半夏進了門,屈膝給孟氏和阮氏都行了禮,將藥放在徐長寧手邊。
“二公子說,請您慢慢來,不必著急,和談時間是在下午,和談的地點就在城外不遠處,攝政王是太過心急了才會想著讓您去的這麼早,兩軍陣前,又是毒日頭底下,您去早了也是遭罪,不如自在的在家休息好。 ”
半夏一面說,一面偷眼打量徐長寧孟氏和阮氏的神色, 見孟氏和阮氏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便鬆了一口氣。
想起來時二公子交代她這些話務必要在徐小姐的父母親人面前說,她就知道,或許徐長寧在顧九徵心裡的分量,要比他們這些下人私下裡猜測的還要重。忍冬那個傻丫頭,如今會一敗塗地直接被送走,也不冤。
對著母親和嫂子打趣的表情,徐長寧禁不住臉上一陣發燒,暗想:顧九徵這個傢伙,幾時也變的如此婆婆媽媽起來了。
在母親和大嫂曖昧的眼神之下吃過了藥,徐長寧就笑著道:“娘,我去給老太君行個禮就走了。”
“去見過老太君是對的,這些日子,老太君為了你也沒少擔憂。娘陪你一起過去。”
所謂患難見真情,徐家人經歷過這麼多的風風雨雨,道是讓是孟氏看出看來到底誰親誰疏。
老太君雖然一直動心思,想著等她不行了的那一日就將自己的侄女兒韓姨娘扶正,可老太君這人吃齋唸佛,從來都沒有想要將她弄死了給韓姨娘騰出個地兒。
這一次徐家出了事,老太君也是真的為徐長寧心疼的。
在不涉及到老太君認為的“是為家族好”的這類事時,老太君是不吝嗇對孫女多寵愛一些的。
單憑這一點,孟氏就看得出老太君並不是個歹毒之人 。
三人出門,來到老太君的屋裡,就見韓姨娘和徐長蘭都在,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左一右的坐在老太君身旁,正陪著她說話。
雖然這宅院破敗,比不上京城中原本的閣老府,可是這種兒孫繞膝,媳婦兒來晨昏定省的日子,還是讓老太君覺得舒服又安心,就連眼角處在牢裡又多熬出的皺紋裡都夾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