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被拖行時渾身的疼痛,卻讓徐長寧冷靜的頭腦再度灌滿了這些回憶。
多少年不曾想起的痛苦和怨恨,也統統冒了出來。
她的負面情緒在翻湧,原來很多事根本就不曾忘記,那些不好的記憶,也只是躲在了犄角旮旯裡,不知幾時就會被喚醒再來折磨她一次。
徐長寧咬緊牙關,盡力瞪大了眼睛保持清醒。
她的手臂已經疼的不像是自己的,地上的小石子將顧九徵的外袍也擦破了數處。
她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也聽見後頭囚車裡傳來的驚呼和哭聲,可這種痛苦臨頭,能忍耐的也只有她自己。
使臣的馬車忽然軋過一塊石頭,車子顛簸得“咣噹”一聲,徐長寧瞪圓了眼睛,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扯得撞上那塊石頭,趕忙費盡全力地往一旁翻滾。
這樣快的速度,若是直撞上那塊大石頭,她只怕要當場殞命了。
可繞饒是如此,她的肩頭依舊是被那石頭擋了一下。
一股劇痛襲來,完全不同於身上火辣辣的擦傷,讓徐長寧終於悶哼了一聲,震動之下牙齒磕破了舌頭,嘴角也有血絲淌了下來。
“寧姐兒!你們還不住手!”徐濱之雙手抓住牢籠,怒聲道,“北冀皇帝要的是一個活著的人犯,副使才剛出京城就下殺手,難道就不怕無法與貴國皇上交代嗎!”
“禽獸,你們還不住手!”
“快放開她啊!”
徐家男子們怒吼,女眷們哭泣,囚車裡亂作一團。
向鐵陽卻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越發催著趕車的隨從再快一些。
後頭的囚車上,孟氏看到徐長寧的慘狀,已是哭得肝腸寸斷,阮氏更是絕望得抓緊牢籠,喉嚨中發出毫無異議的叫聲和吼聲。
忽然,一匹毛色光亮的棗紅馬從隊伍的最後急奔向前,飛一般來到徐長寧跟前,長刀一挑,飛鎖一甩,眨眼之間,在地上被拖行的徐長寧就已被帶到了馬背上。
這些動作一氣呵成,迅猛無比,驚得北冀國使臣的隊伍都慌亂起來。
“你們要幹什麼!”
“告訴你們,敢動我們一下,莫說我們皇上不答應,就是你們南燕的攝政王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向鐵陽大叫。
隊伍因此變故而停下了。少了車轔馬驍之聲,囚車中的哭聲和憤怒之聲就越發分明。
護送使臣的南燕五軍營軍兵呈包圍之勢,將北冀國的官員護在其中。
侯梓文端坐馬上,將長槍背在身後,飛鎖單手緊握,低頭看了看趴在自己馬上的徐長寧,冷哼道:“你們這樣也算男人。我呸!”
“你又是什麼東西?膽敢阻攔本使懲罰人犯?”向鐵陽憤怒地跳下馬車,叉腰與端坐馬上的侯梓文對峙。
一陣馬蹄聲與行車時的吱嘎聲緩緩靠近,顧九徵乘坐的寬敞油壁車,在十數名親兵的護送之下越過囚車,來到侯梓文的跟前。
車門推開,簾籠一挑,顧九徵慵懶地看了一眼趴在馬背上似乎已經沒氣兒了的徐長寧,轉而對向鐵陽道:
“向大人,這麼做,未免太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