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慵懶一笑,也不知到底是否在意向鐵陽的態度,就只回頭吩顧九徵:“徵兒,這一路好生護送使臣,不得怠慢。”
顧九徵面無表情地頷首:“是。”態度不見多謙卑,可到底是點了頭答應了。
向鐵陽看著顧九徵輕蔑一笑。
人都說鎮國將軍用兵詭道、手段狠辣,這些年來幾乎成了北冀國的眼中釘肉中刺,多少次刺殺都不曾將這人拿下。
可以說,北冀國之所以還沒有徹底拿下南燕,除了太后漸老,皇上不問正事,大周又有一道天塹赤顏峽在的緣故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南燕還有一個顧九徵。
可顧九徵再強悍又能如何?眼下還不是要對他唯命是從,他老子說什麼他就聽什麼?
向鐵陽揚起下頜,得意的轉頭吩咐:“時候不早,啟程。”
北冀國的使團一行便都各自山車上馬。
南燕這廂也早有人預備了數十輛囚車,將徐家人裝鳥雀牲口一般,三四個人一同塞進一個牢籠裡鎖好。
徐長寧和孟氏、阮氏、韓姨娘一起被塞進了一個牢籠,這籠子裡站不直,空間又狹窄,四個女子只能擁擠著坐在一起。鐵鏈嘩啦一聲,又將牢籠拴緊了。
如此,一家人都關進了籠子裡。北冀國使臣隊伍在前,後頭先是徐家男丁,再是徐家女眷,最後是顧九徵以及身邊的十餘名親兵,再加攝政王安排的五百五軍營軍兵在後,一路浩浩蕩蕩的啟程了。
馬車行至午後時,使臣便吩咐隊伍停下, 要生火造飯。可關在牢籠裡的人卻是不可能被放出來的,好在護送的南燕軍士還算善良,將囚車停在了樹蔭下,否則一家人還要繼續接受陽光的暴曬。
此時已是初夏,天氣炎熱,不給吃飯,不給喝水,不甚和睦的幾人被關在一起,呼吸間都是彼此的汗味餿味,養尊處優之人又如何受過這樣的苦楚?嬌弱一些的女孩子們都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徐長寧面無表情地打量四周,臉上沒有淚水,冷靜地盤算著什麼。
停在不遠處的南燕國營地之中,顧九徵接過侯梓文遞來的乾糧,壓低聲音道:“將軍,四小姐那裡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不等顧九徵回答,顧忠已道,“這麼多眼睛看著,將軍若對四小姐區別對待,少不得又要與北冀國那群雜種扯皮,還是安生將人送出去的好,少生是非。”
顧九徵咬了一口,默不作聲,但眼神卻總是不聽使喚的往囚車的方向看。
求車中有人想喝水,有人想吃飯,有人想出恭,可他們現在被北冀人關押,南燕士兵想去參與,難保不會發生衝突,暫且也只能這樣。
飯後啟程,滴水未進的徐家人再度被待到太陽下暴曬。孟氏身子弱,徐長寧生怕母親受不住,只能儘量用自己的身體給她遮陽。
韓姨娘嚶嚶哭泣著,望著徐長寧的眼神無比怨恨:“若不是四小姐,咱們家何至於此?這才剛出發就這樣兒了,說不得還不到北冀國,咱們家人就要折損一大半去,四小姐,你太自私了!”
韓姨娘起頭,臨近的囚車都是抱怨聲。
一開始,還有人覺得徐長寧是無辜的,錯的是北冀國那個圖謀不軌的使君,可到現在,真正的痛苦落到他們身上,且明顯這痛苦才剛剛開始,大家就無法在平靜對待,難免就會遷怒徐長寧。
孟氏咬牙切齒,抬起頭道:“韓氏,此事錯的難道是寧姐兒?你心裡明知道錯的不是寧姐兒。眼下咱們一家人落了難,想辦法渡過難關才是,你挑撥這些,有何用?”
“夫人別怪婢妾多嘴,婢妾說的也都是實話,說到底,害得全家如此的可不是婢妾的女兒。”
孟氏被氣得臉色煞白。
若是平日裡,多少話孟氏都能頂回去,還能彈壓的韓姨娘無話可說,可她現在已是暈頭漲腦呼吸不穩,瞪著韓姨娘,竟然是雙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