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寧沉默著跟隨在父親等人的身後,被南至瑛帶人推搡著,一路走向別院之外。
大紅燈籠在半山腰上盤旋,依舊如來時那般宛若一條火龍。然而徐長寧的心裡卻彷彿多了幾分塵埃落定之感。
徐長寧並未因發生這等事而徹底絕望,依舊能夠冷靜地思考應對之法。可是隻要一抬頭,看到徐濱之略顯得清瘦的高挑背影,她便能想起父親在家中對她的質問,以及方才面對向鐵陽時那讓人心裡爽快的一耳光。
她不願意用最低劣和惡毒的心思去揣測別人行事的目的,尤其是面對自己的父親。
可徐濱之在她這裡是有前科的。
她不知道,父親眼下的做法,是否與當年滿面溫柔的為她披上那件要命的錦緞披風時一樣。是不是接下來等著她的,就是一場災難。
可轉念一想,她殺了李晉是不爭的事實,事已至此,她又有什麼好在意的?災難已經發生了,就該想辦法去應對。
徐長寧的面色從複雜到平靜,也不過幾步的時間。
南至瑛走在一旁,一直觀察著徐濱之與徐長寧的反應。
今日之事,明眼人心裡都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徐長寧與徐濱之,也的確有理由去怨恨攝政王。可身為攝政王的手下,南至瑛必須忠心耿耿,也必須知道自己應該效忠於何人。
是以,即便心裡對徐濱之的行為再理解,再敬佩,對徐長寧的遭遇再同情,再惋惜,他也必須要看清楚他們的反應,以便攝政王回頭問起時他也能有話可回。
可眼前這父女二人,第一次在南至瑛面前展示了什麼叫做父女天性、一脈相承。他們二人淡定釋然的表情如出一轍,反到閒的他這個外人太不穩重了。
南至瑛搖搖頭:“罷了,徐大人放心,在能力範圍之內,我必定好生照顧你家中之人,攝政王眼下是騎虎難下,待到攝政王的心情好一些,我也會想方設法替美言幾句的。”
徐濱之感激地拱拱手,嘆息道:“多謝南大人了。”
“哎,你我共事多年,又何須如此道謝?”
徐長寧走在後頭,打量著前頭南至瑛對父親的態度,心裡暗自盤算著接下來她應該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原本已經陷沉睡的徐家,卻被一陣尖銳刺耳的砸門聲驚醒。燈光在內外各房錯落點亮,很快就有吵鬧聲、哭叫聲傳了出來。吵得富貴坊都雞犬不寧。
“不可能,我們家可是攝政王府的親信,攝政王他老人家怎麼可能會下令抄家?你們是不是弄錯了?”二夫人頭髮披散,穿著牙白色的寢衣就被人從臥房裡趕了出來。
“娘!”徐長緋披頭散髮,嚇得撲進二夫人懷裡:“這是怎麼了!”
二老爺披著一件深藍色的外袍,站在二房的院中氣得直跳腳。
“你們這群歹徒!你們怎敢……”
“什麼怎敢?”為首的軍兵冷笑了一聲,“你們府上出了刺客,殺害了北冀國使臣,攝政王下令抄家,沒將你們全都殺了以平息攝政王的怒氣都已是照顧你們了,你們還敢是叫囂?”
“就是!信不信將你們女眷的綾羅綢緞衣裳都給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