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寧看葉神醫窘迫之中還不忘維持體面,不禁輕嘆了一聲。
“葉神醫,我並無惡意,我是來請您救命的。”
“救命?”葉神醫嗤笑一聲,搖搖頭坐在發黴的草堆上,後腦勺靠著冰涼的磚牆,“我老人家如今落魄至此,還能救誰的命?莫不是你這丫頭記仇,找了關係特地進大牢裡來取笑我的?”
徐長寧苦笑著搖搖頭,索性在葉神醫對面的草堆坐下,昏暗的光線下,眼瞧著幾隻蟲從腳邊爬過,她卻面色不變。
“神醫莫要說笑了,我如今這般,家中馬上要大禍臨頭了,我還哪裡有資格嘲笑任何人?我果真來求神醫救命的。”
葉神醫並未立即回答,只是搖著頭道:“真是世事難料,眨眼之間,我老人家也成了階下囚了。”
掃一眼插在牢籠門口的燈籠,又看毫不防備敞開的牢籠門,葉神醫道:“看來,你是得了靠山的吩咐才來的,我還能說不嗎?”
徐長寧認真道:“您是醫者,我卻是一竅不通的,若是您不答應,我又有何辦法?難道還能逼迫神醫不成?”
說著端正了了坐姿,傾身懇求道:“實不相瞞,請神醫營救的人身份特殊,事關整個徐家的生死和赤陽會的機密,神醫還請伸出援手吧。”
“得了吧,想來外頭一沒少有人說我老人家的壞話了,什麼沒有醫德,什麼見死不救,說的可都是我,我眼下不論出手不出手,還不都是個死?”
葉神醫索性雙手抱著脖頸往後一靠,閒適的彷彿還躺在自家醉翁椅上,“我也知道,攝政王這次是不打算放過我了,北冀國死了太后,愣是說我害死的,北冀國點名要攝政王將我叫出去,攝政王會不肯?”
“我啊,早晚要被北冀人帶回去千刀萬剮,我為何還要費力氣幫你救人?我老人家啊,就要在這裡享受餘生了,你還是回去吧。”
懶洋洋打了個呵欠,葉神醫便怡然自得的閉上眼準備睡了,那模樣彷彿他睡的不是監牢裡的爛草堆,而是他自己舒適的醉翁椅。
見多了各種性子的人,葉神醫這般臨危不亂的也算是個奇人了。
徐長寧笑了笑,絲毫不為他氣場所礙,只輕聲道:“若是我能保你性命呢?”
方才還一副無所謂模樣的葉神醫,聞言忽地坐了起來,雙目灼灼:“當真?”
徐長寧望著他,笑而不語。
葉神醫的臉色就多了幾分尷尬,一大把年紀的人了,竟被個小姑娘耍,葉神醫哼了一聲:“你莫不是哄我的。”
“自然不是,”徐長寧壓低了聲音,“你若幫我治療那位要緊的人證,我至少能保你在被送去敵國之前不死,你想想,你的存在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什麼?”葉神醫不甚明白的蹙眉。
徐長寧道:“北冀國點名要你,若是你在牢獄之中不幸被人害了,北冀國會如何?”
用最平靜的聲音,說出最叫人毛骨悚然的話,葉神醫看著徐長寧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他如何也想不到,這般嬌弱無害,宛若小鹿一般的姑娘家,竟會說出這般驚悚的話。
然而徐長寧的刻意壓低的聲音還在葉神醫耳邊迴響。
“神醫的生死,涉及到兩國之間是戰是和,而神醫或許不知道吧,我請你救的那個要緊的證人,是赤陽會的三當家,赤陽會的大當家和二當家,可都死在了牢獄之中。”
美眸一輪,在燈籠橘色的燈光下晶瑩若星子,越發顯得靈慧:“還請葉神醫仔細想想,我並不會逼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