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阿徵,聽話!”
徐長寧見顧惠心肯幫自己,勝利地一揚小下巴,衝顧九徵做了個鬼臉。
正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一陣沉重的馬蹄聲和混亂的叫嚷聲。
三人驚慌地回頭,正見一隊北冀兵馬直奔他們而來。
流民四散驚逃,徐長寧被裹挾著往路邊躲。
北冀人眨眼即到,為首的將軍滿面虯髯,疾行中忽然一勒韁繩,棗紅馬“咴”地人立而起,正停在徐長寧面前。
流民一陣騷動,徐長寧下意識想拉顧惠心的手,卻發現顧惠心已捂著顧九徵的嘴躲到了最角落處。
“元帥,太后懿旨,我等應速速回京勤王。”副將低聲催促。
將軍鐵冷著臉,彎腰提起徐長寧的領子:“你是將軍府的人?”
“我不是,放開我,放開我!”男人身上的腥酸味和馬糞味令人作嘔,徐長寧奮力掙扎,像只被提住脖頸的小兔崽。
“你是顧天麟之子?”對方語氣篤定。
“我不是……”
“不是?”將軍隨手將徐長寧丟給副將,“這破地方,但凡有能力的早就逃了,滿城流民,只你一個穿華服的,你不是顧天麟之子,誰信?”
徐長寧被副將往咯吱窩一夾,冰冷的鐵甲貼著她的臉,馬尾巴甩過她眼前,騷臭嗆鼻。
大眼睛裡噙著淚,她看到泯然在流民中的顧家姐弟,終於明白了。
顧九徵與她搶這件披風,是想救她。
原來爹爹不是因為怕她冷,才親手為她穿了這麼暖和的披風。
惠心小姐也不是偏心她,才站出來“主持公道”。
她被拋棄了,她最親近的人,想要她去死!
徐長寧皺著眉,夢裡的她哭的很傷心,她想用力的哭出聲,但實際上她卻只發出了淺淺的嚶嚀。
外間上夜的纓蘿翻了個身,微微的打著鼾。
徐長寧沉入夢中,一眨眼她又回到了北冀皇宮……
兩排仙鶴戳燈將永安宮前殿照得明亮如晝,她屏退了身邊的宮人,謹慎地做出整理奏摺的樣子。
忽然,她在一摞摺子中看到了銀色鑲紅邊的標記。
這是秘奏。
“擇恰當人選潛入南燕,伺機攪亂安定,使民心渙散……”
她快速瀏覽,在後頭看到一句:“……顧九徵詭計多端,當殺之後快,此乃潛匿計劃第一環……”
白皙的手不自禁緊握。
一晃十年過去,她永遠忘不掉,在那個寒冷的冬夜,在她最崇拜的父親想要她死時,唯一給了她溫暖的人,是顧九徵。
看著秘奏上那銀色嵌著紅邊的標記,她忽然下定決心,一面注意著殿外動靜,一面取用太后的朱墨,在秘奏上飛快落下與太后完全一樣的字跡。
“此議甚當,計定人選,徐長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