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與賭坊環境格格不入的俏姑娘來,開口就是找坊主。
注意著此處的幾個夥計都相互擠眉弄眼起來,暗道該不會是他們坊主在外頭欠了風流債吧?
徐長寧美眸一輪便將眾人神色看在眼中,卻並不多解釋,只道:“勞煩通傳一聲。”
中年男子回過神,笑著點頭答應,道:“此處嘈雜,不如姑娘先去側間稍坐。”
徐長寧自然欣然答應下來,隨著中年男子穿過賭坊熱熱鬧鬧的大廳,走出後門,來到一個相對安靜的院落,沿著抄手遊廊走向一旁的廂房。
正當這時,徐長寧眼角餘光忽然看見一個眼熟的婦人在幾個中年漢子的推搡之下,賭坊的後院門走了進來。
那婦人穿著半新不舊的深綠色細棉布褙子,頭髮挽起一個圓髻,用一根木簪固定住,機率碎髮散落在臉頰和脖頸旁,將她蒼白的臉色襯得更加虛弱。
徐長寧瞳孔驟縮,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 。
那是真正的聶御史夫人,她先前帶著小皇帝去聶家祭拜時,還被聶夫人趕出來過,當時剛剛喪夫的聶夫人雖憔悴不堪,卻依舊是貴婦的模樣,如今卻蒼白消瘦的讓人心驚。
聶夫人為何會出現在賭場裡?
徐長寧想了想,便故作驚訝地問道:“那邊怎會有個婦人被帶了進來?”
引路的中年男人順著徐長寧的視線看過去,卻只看到幾個人的背影,渾不在意地道:“讓您見笑了,我們這一行就是這樣兒,多得是耍錢輸了還不起賬,將家小都給送進來抵債的。”
男人有些惡趣味地打量徐長寧面色,彷彿能嚇唬嚇唬這樣嬌滴滴的小娘子,他能從中間得到許多快樂似的。
徐長寧也配合的做出有些懼怕的神色,心裡卻是一片平靜,看來聶家必定是捲入什麼紛爭之中了,否則真正的聶夫人不會出現在這裡,而假冒的聶夫人卻故意來與她結交,還牽扯上了顧九徵正在剿滅的赤陽會。
說話間,一行人便來到了廂房,中年男子先去通傳一聲,旋即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坊主正在裡頭,姑娘請。”
“有勞了。 ”徐長寧客氣的與之道謝,這才推門進了廂房。
屋門口,那中年人嘖嘖了兩聲,只覺得來的這位通身氣派宛然一個大家閨秀,全沒有半點風塵氣,怎就會迷戀上他們坊主了呢?還是坊主太過風流,花言巧語招惹了人家吧……
徐長寧這廂進了廂房,就見個而立之年、高挑身量,穿了一身茶色寬袖道袍的男子,正斜靠著醉翁椅上抽水煙。
見了徐長寧,男子挑眉看來,緩緩放下了煙槍:“你是……徐四小姐?”
徐長寧立即警覺, 看來對方是將閣老府的底細調查清楚了。
徐長寧微微頷首,道:“貿然叨擾,還請坊主不要介懷。”
“不必客氣,我們江湖中人不似你們高門大戶那般講究,徐小姐不棄,叫我一聲程三便是。”
“程坊主。 ”徐長寧客氣地微笑。
程三站起身,撣了撣衣袖,笑道:“我猜得出徐小姐是做什麼來的,只是我們博樂坊開門做生意,圖的就是大家夥兒一樂呵,我們也不可能將上門的客人往外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