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寧看著落地圓光罩垂下的淡綠色珠簾,面無表情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扶芳方才的話,已觸碰道她的底線。便是她要殺掉顧九徵滅口除害,那也是她願意才去做。
當初她矯詔一封,派遣自己參與潛匿計劃回國,又在來南燕的路上設計除掉了當時另兩名知情著,為的就是回國後能自由自在的過日子,再不受束縛。
可沒想到,她身邊會忽然多了個扶芳,她一直在猜測扶芳的上峰到底是誰。
這個幕後之人不揪出來,便是個大的隱患。
還有那個給她下了噬心蠱的人,死了一個下蠱者,卻沒見其他人找來,下蠱之人到底知不知情?與扶芳的上峰,又是不是一夥的?
徐長寧慢條斯理地吃著茶,可腦海中早已千迴百轉,將眼下的局面都分析了一遍。
顧九徵她要找機會殺,扶芳她也必須除掉,至於後頭還有什麼上峰,反正她現在也已站在南燕的土地上了,北冀國要做什麼,也有掣肘,其中可操作性的空間很大。
“四姑娘。”門外傳來君桃含笑的聲音,“大老爺吩咐人來傳話,說請您去一趟外院書房,有話問您呢。”
“知道了。”徐長寧放下茶碗。早料定徐濱之定會問起靜思山莊的事,便是外人不知道,憑徐濱之與攝政王之間的關係,卻不可能不知情。
外院書房中,徐濱之穿著深綠色的交領寬袖道袍,面無表情地負手而立。
徐長寧垂首站在他的對面,似受了極大的驚嚇,身上還有些發抖。
“……父親,當時事情便是這樣,女兒聽您的吩咐,一直沒出風頭,本想著與那些女眷們認識一番就足夠了,想著避開她們的圈子,不成想卻撞上了這種事。”
徐濱之冷淡道:“所以,當時攝政王與顧二公子都在長,看見你蹲在吳總管身邊了?”
徐長寧點點頭:“女兒當時被嚇壞了,哪裡想到他那樣就死了,可推了半晌,他依舊沒醒過來。”
徐濱之仔細打量著徐長寧,從她的臉上沒看到心虛,這才緩緩 放下心似的輕輕噓了一口氣。
“既如此說,為父心裡有數了。”
眼見徐濱之渾身放鬆,說話語氣也有所緩和,徐長寧恭敬地道“是。”心裡卻在暗暗諷刺。
好一個慈父,見她沒給他惹來天大的麻煩,他也能鬆口氣了,若是這一次事情牽扯到她身上,她毫不懷疑“最疼她”的父親,會將她再次送出去。
“父親……”徐長寧完美地隱藏真實的情緒,擔憂的一雙小鹿般的眼眸中都含了淚意,“吳公公之死,攝政王會不會懷疑女兒?”
徐濱之上下打量她,面帶嘲諷:“難道你還會武功?”
沒漏看他的任何情緒,徐長寧低頭道:“女兒不會。”
“既不會,你胡思亂想什麼?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攝政王便是相信那是顧二公子做的,都不會懷疑是你做的。”
徐長寧詫異地抬頭看去。
徐濱之道:“顧二公子衝冠一怒為紅顏,闖了御馬監的暗室,將未婚妻救了出來,這事難道誰還不知道?今日吳寬想來求見攝政王,正是要說明此事。不成想他還沒等到解釋的時間,就已一命嗚呼了,難道是你,你會不懷疑顧九徵?”
徐長寧擔憂地道 :“還不會真的是顧二公子做的吧。”
徐濱之似失去了最後一點耐心,語氣不耐煩的道:“有閒工夫,你就多做女工,為父會為你選一門婚事的,這些事還輪不到你考慮。”
說畢擺擺手,哄蒼蠅一般:“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