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包廂建在高處,四周有侍衛重重把守,徐長寧藏身在茂盛的花木之後,並不敢靠近。
觀察了片刻,她看見遠處穿了銀灰色箭袖葵花衫,骨瘦如柴、精神矍鑠的吳寬走了過來,與包廂後門外的侍衛笑著說話。
知道此人武藝高強,徐長寧忙旋身躲在樹後,更不敢再偷看,只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遠處傳來不甚清晰的聲音:“……求見攝政王,有事稟告。”
隨後是侍衛的聲音:“您稍等。”
背後沒了聲音,徐長寧怕被發現,依舊不敢露頭。不過等了片刻,就聽那邊傳來侍衛的聲音:“……這會子正忙……最是放心不過……便稍等片刻。”
“這自然使得。”
說話聲音漸漸遠了,徐長寧才小心翼翼地從樹叢後露出一隻眼睛,看見吳寬在侍衛的引領之下走向西北方向,進了一個小花園,穿過涼亭,沿著石子路來到另外一個包廂門前。
徐長寧的角度只能看見吳寬進了包廂,侍衛行禮後走開,卻不知他們又說了什麼。
噬心蠱的存在感越來越強,焦急的情緒也越發在胸腔裡衝撞,徐長寧知道,那是噬心蠱也感應到了她,正急著出來。
徐長寧離開攝政王所在的包廂,饒了個圈子,緩步走向吳寬所在的包廂,面上帶著恬靜的微笑,似在欣賞園中的美景。
可她的心裡卻在飛速計算著。
若想奪回噬心蠱,今日恐怕是最好的時機,一旦吳寬回了宮,身邊必定少不了侍衛的跟隨,憑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女子,又勢單力薄的,還能找什麼機會?
今日吳寬是一個人,並未帶隨從,而且靜思山莊中來往遊客並不少,也最適合掩人耳目。
最要緊的事,她已嘗過離開噬心蠱後的那種難以忍受的噬心之痛,她不怕苦,不怕痛,卻不想因為噬心蠱而一命嗚呼,那樣豈不是太冤?
思及此處,徐長寧不再猶豫,將髮間一朵不起眼的銀製嵌白玉的花頭簪摘了握在手中,繼續做觀賞美景的姿態,款步走向包廂前的小花園。
正當這時,她眼角餘光看見了一個穿紅戴綠的婢女捧著黑漆托盤走來,托盤上放了個白瓷青花的蓋碗並兩樣點心。
徐長寧心生一計,隨手便將自己的耳墜子摘了一隻,丟在了草地上,隨後低著頭往相反方向的涼亭找。
“奇怪,我的耳墜子呢?”徐長寧擰著眉,俏麗的小臉上露出焦急的表情,隨手叫了那婢女,“你過來,幫我個忙。”
婢女有些猶豫,她是要去送茶點的,遲了怕是要吃掛落。
徐長寧不等她拒絕,已焦急地道:“我丟了一隻耳墜子,你幫我找找,找到了,重重有賞。”
婢女滿面堆笑:“這位小姐,您稍等片刻,奴婢……”拒絕的話尚未說完,婢女眼角餘光已發現草叢裡有什麼東西在反光。
她話一轉彎:“奴婢放下茶盤就給您找。”
她快步走進涼亭,將黑漆托盤放上石桌。
徐長寧就站在石桌旁,笑望著那婢女走向耳墜的背影,藉著身體遮擋,掀開茶碗,大拇指一按那銀簪花頭上的白玉。
婢女彎腰去撿地上的耳墜子時,徐長寧手上傳來輕微的摩擦聲,白玉花頭的花瓣挪開,幾滴淡綠色的液體順利滴入茶碗,迅速與茶湯融和,徐長寧輕輕地將茶碗蓋好。
婢女轉身時,徐長寧正站在涼亭邊緣,滿面喜色的看著她:“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