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二夫人不可置信地撲上去,一把抓住僕婦的衣襟。
僕婦被勒地喘不過氣,憋紅了臉語如濺珠一般:“聽說攝政王府的顧二公子去邊境殺完七千奸細,與北冀國和談後回京,帶回了許多逃兵,三爺就在逃兵之中,有人親眼看見了!”
徐長寧聞言大驚,彷彿有重錘狠狠地敲擊她的心臟,耳邊嗡嗡直響。
她費盡心力營救的七千戰俘,竟被當做奸細殺光了?下手的人,還是顧九徵?
其餘人也都是一臉的震驚,但他們震驚的不是“七千奸細”被殺,而是徐長定果真還活著。
女眷們看向二夫人的眼神,都變得十分微妙。
家裡剛多出的“為國捐軀”的英雄,眨眼就變狗熊了?
二夫人去長房鬧了一場,甚至將長房嫡女的頭都打破了,結果為的卻是這麼個做了逃兵的孬種。
孟氏輕笑了一聲:“恭喜二弟妹了,不管怎麼說,人活著就是好的,也不辜負二弟妹一片慈母之心。”
二夫人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時間甚至都不知該歡喜兒子活著,還是該恨兒子做了這等齷齪事。
老太君從震驚中回過神,皺著眉道:“老二媳婦,你還有什麼話說?當初寧姐兒告訴你,菩薩給她託了夢,定哥兒還活著,你卻偏不聽,還說出那麼多詆譭菩薩的話來,如今你看,菩薩可不是靈驗的?”
二夫人訥訥不成言,她是素來不信菩薩的,可回想當日,徐長寧信誓旦旦說出徐長定還活著的訊息,言語中那般篤定,今日的事實也證明了她的正確。
難道,這世上真有菩薩?菩薩還當真給徐長寧託了夢?
“母親……”二夫人滿臉通紅,垂首道,“媳婦知錯了,媳婦再不敢說那些毀僧謗道的話了。”
想起二夫人當日作態,老太君依舊有氣,可二夫人既已悔過,老太君便也不好再追究。
“罷了,你大嫂說的有理,定哥兒活著是好事,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雖是做了逃兵,說不得攝政王對此事就不追究了,回頭咱們一家人想想辦法便是了。”
二夫人點點頭,心裡也想開了些,壓下窘迫不去看長房的人,只恭敬地給老太君行禮:“母親說的是。”
老太君拉過徐長寧的手拍了拍,滿面慈愛的笑,聲音都溫和了幾分:“我就說咱們寧姐兒是個有佛緣的,否則菩薩怎麼可能給你託夢?寧姐兒在敵國十年依舊安安全全,多半是菩薩庇佑,也不枉費我誠懇在佛前誦經。”
徐長寧從顧九徵殺光七千戰俘的訊息中抽回神,笑得眉眼彎彎的點頭:“祖母說的是,也多虧得祖母誠心禮佛,菩薩才會保佑孫女。”
此時她有些理解當日二夫人的感受了,她這十年來能活下來,能得北冀太后青睞成為女官,靠的可從來都不是什麼神佛,老太君一句話卻都歸功於菩薩了。
老太君愛憐地捏了捏徐長寧那張白淨討喜的小臉,笑著道:“還是我們寧姐兒懂事。”
孟氏、二夫人、三夫人便都跟著湊趣的笑,其餘女孩們瞧見了,也都輕笑出聲。
徐長蘭依偎在老太君另一邊,嬌俏可人地打趣道:“如今您是疼四姐姐,都不疼我們了?”
“你呀,就知道貧嘴。”老太君哈哈大笑,也掐了徐長蘭的臉蛋一下。
正當滿室歡聲笑語時,院中卻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像是大門被什麼堅硬之物撞開了。
徐長寧蹭地起身,面色凝重地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