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娶德,納妾納色,陳家是要訂正妻,可陳夫人卻陰陽怪氣的誇獎徐長寧的身段兒、容貌,這著實有貶低和諷刺的嫌疑。
“多謝陳夫人誇獎。”徐長寧嬌憨一笑,彷彿沒聽懂陳夫人言語之中的挑剔與諷刺。
“陳公子才學出眾,我父親也常常誇獎陳公子是棟樑之才呢。說真的,陳公子這般出眾,我卻是我父親的女兒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也覺得是高攀了。”
“高攀”二字,被徐長寧咬的重了一些。
在場眾人神色微妙,這門親事若真要論是誰高攀誰,尷尬的可不是徐家。
陳夫人心頭咯噔一跳,面上便有些訕訕的,一改方才的挑剔表現,擠出一個微笑,上前來拉著徐長寧的手。
“四姑娘太謙虛了。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你可別忘心裡去,我們家青宣私下裡誇獎過你多次呢,我歡喜都歡喜不過來,哪裡會覺得是你高攀?”
徐長寧的手被捏的微痛,眉頭一皺抽揮手,故意抓住她話中破綻:“陳夫人,我與陳公子從前素昧平生,至於要訂親,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請您不要亂說,毀我清譽才好。”
陳夫人手上一空,臉上火辣辣的燒熱起來。
“好了,你還不退後?”陳老太太見臉色黑沉的斥道。
陳夫人咬牙切齒的退下,只覺自己身為狀元郎母親的臉面都被踩在地上磨了個稀碎,在場之人看她的眼神都透著嘲諷。
好個小賤人,將來過了門,她有的是法子報仇!
察覺到陳夫人已被激怒,徐長寧就站回到了孟氏身邊,接下來任由陳老太太和陳夫人怎麼搭話,她都只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話也不願多說了。
陳老太太和陳夫人都十分尷尬,可今日之事起因在陳夫人身上, 二人也不好多言,就只能改而與比較和氣的老太君說話。
“老太君,大老爺已經吩咐開宴了。請您與諸位夫人一同移步前院花廳。”
門外僕婦的回話聲打破了尷尬的場面,老太君暗自鬆口氣,笑著起身客氣地讓客 :“諸位,請到花廳用宴。”
“請。”
“徐老太君先請。”
……
一眾女眷們客客氣氣、說說笑笑的去了前院的花廳。
徐長寧扶著母親的手走在隊伍的最後,正盤算著稍後要如何再激陳夫人一次,最好讓她當場鬧起來,毀了這門親事,就感到手被孟氏捏了一下。
“寧姐兒,”孟氏的聲音壓的極低,“陳夫人看不上這門親事,是她瞎了眼,問題並不是出在你身上,稍後娘找機會敲打她,若是還不行,娘去跟你爹說,不讓你嫁給那種人家。”
徐長寧猛然抬頭看向孟氏,如何也想不到母親會這樣說。
“娘……”
“好孩子,你別難過,你去做了質子是為了南燕國,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孟氏憐惜地緊了緊握著徐長寧的手。
徐長寧的心裡就像灌滿了溫熱的蜜水,動容道:“娘,我知道了。”
花廳建在閣老府前院的大花園子裡,六邊形的建築就在花木掩映之中,四面門窗都敞開著,從垂落的竹簾縫隙能看到廳內人影晃動。
廳內地當中擺設了一整排鏤雕屏風,將花廳一分為二,女眷們從花廳的西門進了廳內,徐長寧扶著孟氏走向老太君的主位,從婢女手中接過淡綠色的彈墨坐褥為孟氏鋪設好。
孟氏笑著,卻只叫徐長寧先坐下,自己與二夫人、三夫人、大奶奶、二奶奶都站在一邊服侍。
各家女眷們依著身份和與徐家的親疏遠近紛紛落座。徐老太君笑道:“好了,今日是寧姐兒的好日子,我也不要你們立規矩,你們都一同坐下吧。”
“這是母親疼我們了。”二夫人湊趣笑著,先行了禮。
孟氏這才與徐家的媳婦們一同是入了席。
徐長寧與女孩子們坐在一桌,左手邊是八姑娘徐長蔓,右手邊是九姑娘徐長蘭,徐長蘭的身邊是徐長緋,一回頭便能透過屏風看到另一邊男賓們的景象。
徐長寧便一面分心聽著對面的動靜,一面想著稍後要如何做。
屏風另一側,有個微醺年長的男聲道:“一個徒弟半個兒,徐閣老素來將陳狀元當做親子一般教導,如今能定下親事,著實是天大的好事。”
“是啊,我等共飲一杯,慶祝此番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