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何晟睿是天生的表演家,一個話筒,幾張照片,硬是被他說成一段曠世絕戀。
易楚似乎沒料到還有這一出,短暫的怔愣後便站在舞臺上陪他演這場戲,時而濃情蜜意,時而眼含淚花,那模樣教楚辭都分不清真假來。
最後兩人在一片起鬨聲中深情擁吻,閃光燈將整個大廳照得亮如白晝。
兩人抱在一起時楚辭可以偏頭看了眼易許的表情,他很平靜地看著今日的主角,脊背挺得筆直,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但楚辭還是看到他身側緊握的雙手,那麼緊,讓人輕易地就能看到他手背根根凸起的青筋。
楚辭忽然就有些心疼,甚至想伸手把他拉走,有些東西看不到,也就清淨了。
還沒來得及伸手,易許就已經轉頭離開,楚辭踩著高跟鞋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易許這次沒有上樓,而是直接朝酒店大門走去,所有人都在關注著臺上的那對壁人,沒人注意到他的離開。
楚辭一直跟他走到馬路對面,易許回頭看著步步緊逼的楚辭,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往日她雖對自己的事情上心,但總是進退有度,他躲了幾個月倒還躲出來麻煩了。
“楚辭,你應該知道我心情不好。”
易許的語言直白,楚辭就算是個傻子也該聽出來他話裡的意思,可她仍不願意讓步,仰著頭,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有些話我今天不和你說了,誰知道你又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易許眉眼鬆動,攤了攤手道:“你還有什麼話沒說?”
楚辭卻不立即開口,漂亮的眼睛緊緊盯著他看,直看得易許不自然地偏頭,她才摸了摸下巴解釋道:“說的就是我喜歡你這件事,按理說你要是明明白白拒絕了我,再見面就把我當陌生人看,時間救了我還能死心。”
楚辭這話說得四平八穩,完全沒了之前唯唯諾諾的模樣,“可你偏偏狠不下心來,每次說了過分的話,或者做了過分的事,總要想辦法補償。你說你這樣,哪個能對你死心?”
易許眼睫顫了顫,“這樣說還成了我的錯?”
楚辭被他的眼睛一看,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其實她也沒想和易許這麼胡攪蠻纏,可不纏上去人家壓根不理你,還是林琪教她這樣的方法。
對待君子就得用小人的方法,不然不奏效!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楚辭根本招架不住易許審視的目光,三言兩語就舉手投降,“我就是看你心裡難過,想辦法逗逗你嘛。”
“謝謝你的好意。”易許偏頭看著街角腳步匆匆的行人,眉眼依舊陰鬱,“說不定過兩天就好了。”
“你要是不想往外走,再過兩年還是這樣。”楚辭收斂了臉上的浮躁之色,和他肩並肩站在一起,“人吶,只有心放寬了,煩惱才能走出去,易許,你是個聰明人,為什麼偏偏把自己困進去了呢?”
易許嘆了口氣,臉色不像之前那麼難看了,“你還說我?先看看你自己吧。”
易許說完就大步離開,楚辭望著他的背影,猶豫片刻還是沒有跟上去。
這樣的日子,有人歡喜有人愁,各種滋味還是要自己品嚐。
楚辭返回酒店和易楚打了聲招呼,宴席還沒散去,許多商場的人都等著過來給今天的兩位主角敬酒,所以易楚只簡單交代兩句,就任由她提前離開。
楚辭在馬路邊攔了輛計程車,半個小時便回到了孤兒院,下車時陳院長正坐在院門口的臺階上打瞌睡,那模樣那神態都像極了往日的陳伯。
楚辭心中一暖,連腳步都放輕了很多,可陳院長還是醒了,睜眼後見楚辭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
“今天陽光好,我過來曬曬太陽,沒想到就睡著了。”
楚辭微微一笑,抬步走到門前,和他坐到了同一層臺階上,“以前陳伯也喜歡坐在這裡曬太陽,邊曬太陽邊睡覺。”
陳院長揉了揉眼,身上的睡意消散大半,偏頭看著楚辭毛茸茸的腦袋笑得溫柔,“你們和他的關係都挺好,可惜我來得晚,沒有見到那樣令人尊重的老人。”
楚辭搖搖頭,“我覺得您也很令人敬佩,能夠放棄原有的生活,全心全意地照顧這群孩子,世界上沒有多少人能做的出來。”
陳院長受到這樣的誇獎,臉上露出幾分羞赧的笑,“其實是這份工作救贖了我,來孤兒院之前的那段時間,我總覺得自己活在世上是個拖累,親人要花費時間和精力照料我,外人總要用同情的眼光看待我,我就想著死了算了,可是又捨不得。”
陳院長的臉上露出豁達的笑意,“可是到了這裡就不一樣了,我找到了自己的價值,每次看到孩子們天真的笑臉,我都會覺得,活著真是件美好的事情啊。”
楚辭心中動容,看向陳院長的眼睛又多了幾分敬佩,“院長說的對,人只要活著,再大的難關都能度過。”
陳院長被楚辭盯得不好意思,偏過頭看著將要落下的紅日,突然想起什麼,拍了下大腿,道:“你看我,總喜歡和人講大道理,都忘記問你今天玩得開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