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上轎攆,我臉垮了下來,收了剛剛一副淡然的模樣。
關謀和雲貴妃的關係,絕對不止那麼簡單,至少在我沒調查仔細之前,關謀的話不能盡信。驕陽的熱氣竄進轎攆,讓本來就亂糟糟的心更亂,我讓畫扇囑咐他們加快腳程儘早回到宮中。
初夏的夜晚還是涼爽的,我捏著鼻子喝完藥,翻來覆去在榻上睡不著,迷迷糊糊便到了清晨。
我在殿內來回踱步,搶過畫扇手中的團扇,不停在耳旁邊扇風,思量著要不要去雲貴妃處打探一番。回到宮中便讓品參打聽並向我細說了這雲貴妃的來歷。果然同關謀說的相差無幾。
雲貴妃,原延州人士,父親是當地經商大家,同另兩位造紙,煉香兩大家稱延州三雄。
當年,雲貴妃的父親正是起步之時,遭奸人暗害,辛苦經營一番起勢幾欲虧空,又在去往涇陽路上被刺殺,得當時新官上任的關謀父親相救,又幫了雲貴妃父親一把,使得商途步上正軌。
而後,在三年一選秀的大典上,雲貴妃在眾多女子中脫穎而出,正式成為嬪妃,家中時運也逐漸好轉,步步高昇。
這雲貴妃家境如此富庶,我糾結著到底該不該去碰這個不知安危的未知事物。但是我在宮中如此焦慮也不是個辦法,眼看著各處都井然有序打理著,我也不能坐以待斃,就這樣白白的嫁給了關謀。躊躇幾陣,捏著扇柄奪門而出,畫扇原本接受著文真的投餵,見我出了門抓過一旁的油紙傘掠過文真追在我身後替我遮陽。
宮門口,我握著畫扇的手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剛下定決心踏進宮門又慫了下來。與畫扇相握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直捂出一陣陣細汗。
我在牌匾之上環視了幾圈,越想越覺得壓力大,伸手示意畫扇注意到我“畫扇,咱們回去吧。我有些累了…”說罷,嚥了口唾沫,把伸出那隻手放到畫扇探過來的手上,欲向我宮中走。
不曾想,卻是被雲貴妃宮中的丫頭瞧見了。
“喲,這不是離凰公主嗎?!”說完,撐著傘趕緊下了臺階迎上了我“娘娘今日還在唸叨呢,這自作主張佈置的樣式,還沒來得及問過公主,也不知公主喜不喜歡。前兩日知曉公主回宮的訊息,也沒敢去打攪,怕公主累著。現下可趕巧了,宮中的冰鎮杏仁露剛做好,娘娘正差我去請公主來好好品鑑品鑑呢。今晨送來的荔枝也凍好了,大抵是公主愛吃的,都備上了。”
她倒一口氣說那麼多話,我也沒機會打斷這妙語連珠的丫頭。乾笑兩聲,見她把我的話都堵死了,收回在畫扇手中的手,在裙襬上擦了擦掌心的汗“那勞煩姑姑帶路了。”
她幹練的帶著我與畫扇向內走去。我估摸著,不是個掌事姑姑也是個大宮女一類,腳下乾淨,是個利索的人兒。處事圓滑也不失大度。
轉過幾道路,一處小路兩道種滿了紫薇,紛紛打著苞,綠意盎然。踏過大理石階梯。行至了一處涼亭。那位引領的姑姑向我福了福身,繼而轉頭向亭內道“娘娘,可是巧呢,奴婢剛一出宮門就撞上了離凰公主。”
我垂著頭,想著這雲貴妃是何許人也,該怎麼應對。
亭內的人聽聞立刻起了反應,我只聽的“咚”一聲,丫頭們倒都像是慌了神,簇擁上去唸叨著“娘娘當心”一類的話。我身旁的那位姑姑也疾步上前攙住了亭中人“娘娘還是如此大意,要是不仔細磕著了該如何是好…”
“不妨事。”這一聲,三分純真,五分穩重,兩分俏皮。我好奇為何會如此吵鬧,便抬頭看了一眼。這雲貴妃,看面相倒像是人美心善,只見她理了理身上的錦緞,撫平褶皺向我抱有一笑。
應有的禮儀我也不能忘了,便向雲貴妃行了一禮“雲娘娘貴安。”雲貴妃忙向我揚了揚手“快起來,快起來。快來坐坐,嚐嚐本宮這杏仁露。”
我靦腆一笑,做作端著架子上前,晃眼瞧了她幾眼。
青色的衣裳襯的她格外白嫩,妝容得宜不是太過嬌俏,手腕上一尾三環梅花銀鐲,一股濃濃的端莊氣息。頭頂的顫珠簪卻又透著靈動。顫珠簪,顧名思義,雖沒有流蘇,但卻是一種走起路來頂頭上鑲嵌的珍珠一系列裝飾物件都會輕輕顫動,增添一絲俏皮。要是再笑起來,那真是人心都要化了喲。用花枝亂顫形容最合適不過。
這身裝扮,也著實不像一個貴妃該有的。我壓下心頭的疑惑,做起假笑,與這位不知根底的貴妃同桌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