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向懿澤耳語提醒道:“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瞅瞅看看的?不然一會兒出了事,他頭一個懷疑你!”
懿澤聽罷,才低頭不看了,隨意的吃著菜品,覺得甚無滋味。
又過了許久,有人報:“十一福晉到!”
眾人都有些納悶,原本昭婼因病缺席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可這宴席都吃了大半了,昭婼卻這個時候來了,屬實有些奇怪。
永瑆的驚愕之色,比別人更多。
乾隆也抬起了頭,見昭婼蒙著面紗、穿著粗布舊衣,衣服上還有幾塊補丁,頭上也沒有一件首飾,步伐沉重的走了進來,跪下拜道:“給皇阿瑪請安。”
乾隆睜大了眼睛,仔細看了這身裝束,有點吃驚的問:“是……十一福晉?”
昭婼答道:“臣媳找了半天,找不到一件合適的衣裳,所以來晚了,最後還是穿了這常日家穿的衣裳,求皇阿瑪恕罪。”
永瑆聽見這話,觸目驚心,兩眼瞪著昭婼,又看乾隆,不敢說話,心卻跳得極快。
乾隆不解的問:“怎麼會找不到合適的衣裳?你在家時就穿這樣?”
永瑆站起,走到跪著的昭婼身邊,問:“福晉是不是病糊塗了?怎麼到皇阿瑪面前說這樣的話?”
昭婼做出一副懼怕之態,慌忙往一旁躲開,緊張兮兮的說:“爺不要怪臣妾,臣妾只是太思念弟弟,今晚若是見不到,改日就更難了,錯過了這幾日,不知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相見……”
說著,昭婼就悲悲慼慼的啼哭起來。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永瑆佯裝提醒著昭婼,忙向乾隆拜道:“啟稟皇阿瑪,昭婼這些日子病的不輕,常常言行舉止十分怪異,兒臣正在為她四處尋醫救治,還請皇阿瑪不要見怪!”
福康安驚詫的問:“姐姐得了什麼病?怎麼會這樣嚴重?”
昭婼啼哭著說:“康弟,我沒有病……”
才剛說了一句話,昭婼就被永瑆拉起,永瑆吩咐跟昭婼的丫鬟們:“還不趕快把福晉扶回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怎麼不好好看著福晉?這樣折騰,病更重了你們擔得起嗎?”
丫鬟們懼怕永瑆,來扶住昭婼。昭婼猛地甩開這些人,跪倒在永瑆面前,扯住永瑆的裙襬道:“不是妾身不配合爺裝病,實在是害怕,哪天我死在家裡!外面也沒一個人知道為什麼!”
永瑆還只管吩咐跟著自己的兩個侍從,一起護送福晉回家。昭婼俱是不從,在殿內拉拉扯扯,哭哭啼啼。
福康安突然站起,惱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朝著永瑆吼道:“你給我住手!”
永瑆愣了一下,眾人的目光都轉向福康安。
福康安意識到自己在乾隆面前造次了,忙跪下拜道:“皇上恕罪,微臣僭越了。但以臣看來,姐姐不像腦筋糊塗,倒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懇求皇上做主,讓姐姐陳情。”
乾隆點點頭,命令永瑆道:“你閃開,讓福晉說話。”
永瑆躬身拜道:“皇阿瑪……昭婼真的是……”
“你是要抗旨嗎?”乾隆指著永瑆,嚴厲呵斥著。
永瑢、永璇等都是第一次見乾隆這般態度對永瑆說話,很是驚異,這真是給足了福康安面子。
昭婼對著乾隆磕頭,傾吐道:“啟稟皇阿瑪,臣媳沒有病,只是前些日子捱了打,傷了臉,雖用了藥,可總忍不住哭,傷口反覆感染,一直好不了。貝勒爺怕人知道,逼我裝病,不讓我出門。今晚要見弟弟,他更不准我來,為防我在他走後偷偷出來,他把我體面的那兩件衣裳給收走了……臣媳也不想穿成這樣丟人現眼,可實屬無奈……”
說罷,昭婼揭開面紗,露出臉上的傷,竟然已經潰爛,不忍直視。孟冬和懿澤都盯著昭婼的臉,默默驚歎著,昭婼在來之前,真是做足了戲份,要遠超過她們的想象。能這樣糟蹋自己的臉,不知昭婼心中,平日到底積攢了多少對永瑆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