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想著心事,他一想心事便會擼鬍子,這次想的多了點兒,一不小心,竟揪下了幾根,疼得他一咧嘴!
王平安問道:“長孫大人。要不學生這就回去,將如何使用牛痘,詳細地寫出來,呈給你看?”
長孫無忌笑道:“你倒是比老夫還要性急。倒也不必如此,咱們先吃飯。吃完飯後,你再回家去寫不遲。”他想了想,又道:“皇上未下旨前,不要對任何人說,更不要在太醫署裡做這個事,你明白吧?”
王平安連忙點頭,道:“明白,明白,這些事學生都明白的!”
兩人正在說話間,長孫夫人回來了,臉上很是得意,一進大堂,尚未坐下,她就拍手道:“好明,好啊!老身外甥的毛病終於治好了。連以前的毛病也都治好了,這回不再想些雜七雜八的了!”
長孫無忌啊了一聲,道:“他以前有什麼毛病,不是隻喜歡種花燻屋子麼,除此之外,他又多想什麼了?”表少爺的喜好,他所知不多,一直都不是太清楚。
長孫夫人也啊了一聲,一時開心,竟然說漏了嘴,要是讓老爺知道她孃家外甥,喜歡男扮女妝,那非得直接將他打出去不可,一點都不帶手下留情的。
她道:“沒啥,沒啥,就是以後不會再調製香粉了,洗心革面,做個男子漢!”
長孫無忌一愣,心想:“他還調製香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見長孫夫人尷尬,王平安趕緊出來打圓場,他道:“長孫大人。學生這次來府上,是想打聽一下。代太醫令一職,是幾品官,吏部啥時候能官服給學生?學生穿著便服坐堂,實在是有些尷尬啊!”
見王平安這麼識趣,為自己打圓場,長孫夫人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孩子真懂事兒,是個好孩子,他父母沒在京裡,沒人關心他,我得關心關心,替他說門好親事去!”
長孫無忌立時就不再想什麼香粉了,轉過頭來,對王平安道:“幾品官階。並不重要,還有你坐不坐堂,也不重要。皇上的意思是你只掛個名,讓你做代太醫令,是對你醫術的肯定,也是褒獎,並非要你去坐什麼堂。太醫署的堂,又有什麼好坐的了!”
想了想,他又道:“太醫署。你有時間就去轉轉,沒時間就算了。照老夫看,皇上應該沒有讓你立即入朝為官的意思,你仍是可以參加明年科考的,到時中了進士,成了狀頭,跨馬遊街,豈不美哉!”
王平安嘆道:“不瞞大人說,學生尚未去禮部報備呢,到現在為止,還是沒有考慮好,到底是該考什麼,醫科我看是不用考了,學生已然做了代太醫令,這條路只差半步,就走到了盡頭。至於考進士,學生寫詩還算湊合
長孫無忌笑道:“你的詩要是還算湊合。那別人怎麼辦啊?如要想能湊合得和你一樣,估計整個長安城裡,三年五載之中,是甭想找出這樣的人來了!”
王平安嘿嘿乾笑兩聲,道:“可學生對時事策論,卻是一竅不通了,從來沒有寫過。我要去考進士,那隻能等著落榜了,不可能會被取中,所以”一時之間很是猶豫,要不要參加明年的科考呢?”
長孫無忌心想:“你沒寫過策論?你要是知道明年會考啥,你就不會這麼說了。沒寫過又能如何,題目一下來,你想怎麼寫都成,怎麼寫你都能中,沒有一個主考官敢說,他不會點你中狀頭的!”
可這種話他自然不會明說,笑道:“還是考進士科吧,禮部報備的一些事宜,你不用去管,老夫命人替你辦了就是。你只要在家裡,好好把那件事詳細寫出來,那就成了!”
王平安忙道:“是,學坐定會認真去辦事,大人儘管放心。”
長孫夫人喲了一聲,道:“說什麼呢。神神叨叨的,還打上啞謎了,要辦什麼事兒啊,還要瞞著老身不燦”
妻平安忙道:“沒沒”正不知如何解釋,卻見長孫夫人一擺手,道:“你可別跟我說,老身最不耐煩的就是聽這些!”
她又衝王平安笑道:“平安,你的生辰八字是什麼,說給老身聽聽!”
長孫無忌一聽她這話,就明白老妻要顯示她的熱心腸了,忙道:“各人的生辰八字,豈有說給外人聽的道理,你真是老糊塗了,多此一問。”
衝老妻使了個眼色,接著又道:“無病。老夫就不留你了,你這便回家去吧,把該辦的事辦好。”說著,竟然站起身來,看樣子是要送客。
長孫夫人正要充當媒婆,卻被他打斷話頭,有些不快地道:“你這是做什麼,怎麼要趕孩子走了。多留他一會兒,我還有話要問呢!”
長孫無忌不理她牢騷。拉了王平安的手,帶他出了大堂,他親自送到了大門。
長孫無忌一出來,門外等著給他拍馬屁的人,轟地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一起躬身行禮,叫道:“參見相爺!”
長孫無忌理都不理他們,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對王平安道:“天氣熱,你要是住處太熱,便派人來這裡。取些冰塊回去降暑。嗯,還是老夫讓人給你送去吧!”
早有僕人牽來了白龍馬。王平安翻身上馬,在馬上衝長孫無忌一抱拳,權當告辭,長孫無忌點頭道:“慢些。騎馬當心些!”
正要離開,忽聽府裡有人叫道:“王大人,慢些走!”一個丫環跑了出來。手裡提著個食盒,一溜小跑到了跟前,將食盒遞給王平安,道:“王大人,夫人說你今天沒吃好,特地把菜給你裝了起來,讓你帶回去吃!”
小丫環說話聲音脆生生的。話音剛落,就聽府門口那幾百號人,齊齊地生了一聲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