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表裡人格爭吵的加深,姜哲的共情狀態也由最開始的大幅度偏向里人格,轉化為二者五五開的水平。
二者與姜哲的共情程度越是接近,姜哲就越要被逼著強行做到“一晚水端平”。
這對姜哲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
就好像他自己也產生了人格分裂一樣,可無論是表裡人格中的任何一個,姜哲都能夠清楚地體會到他們的心情與情緒,哪怕是最為細緻入微的。
例如里人格的憤怒與不甘心,還有那因為被囚禁在心房深處二十年而對錶人格所產生的強烈憎惡感...
而表人格則不同,比起憤怒、憎惡與不甘等偏激的強烈情緒來,表人格心中更多的則是恐懼與不安。
畢竟不是人人都像是里人格一般擁有那般變態的抗壓能力與雙商,因為不經過那將近二十年生不如死生活的人,根本沒有可能脫變為里人格那樣的惡魔,就更別提是怯懦內向的表人格來,二者壓根無法相提並論。
換做是任何一個正常人突然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只能被鎖在那暗無天日的心房深處...恐怕都會被嚇得不知所措吧?
畢竟強悍如姜哲,一個經歷了無數生死搏鬥的康斯坦丁,在得知自己的意識初次被強行塞入另外一個軀殼中的時候也險些精神崩潰。
在日常生活中,能夠做到與別人共情是一件好事。
這會讓你更為方便地理解別人,想他人所想,設身處地的考慮別人的感受,自然可以讓你成為大家心目中的好朋友,最受歡迎的存在。
不過現在可是非常時期,正因為姜哲能夠充分地理解表裡人格各自的苦衷,才會讓他這個被夾在兩個人格之間的第三者心中湧現出強烈的崩潰感。
隨著這種情況的愈演愈烈,另外一個更令人感覺無比咂舌的現象出現了。
那就是伴隨著表裡人格的爭吵,姜哲竟然感覺自己慢慢從這兩個傢伙的共情狀態中剝離了出來...
雖然只剝離出了很小的一部分,可還是讓姜哲感覺自己的意識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恢復。
至少這讓他的意識再次擁有了一些自主性,而非是依附在別人身上、被奪舍的傀儡了。
“我...我是誰?我...我在哪兒?”
當姜哲的神識被從表裡人格中剝離出來、恢復自己思考能力的第一秒,他的腦海中便浮現出這個念頭。
可惜的是,姜哲關於自己身份的記憶似乎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此刻姜哲的大腦中除了那兩個依舊在不停爭吵的“小人”外,再無他物,有的只是一片嘈雜與混亂。
無論是作為康斯坦丁的記憶,還是作為一名普通人類的記憶,但凡是有關於自己身份與經歷的,姜哲是徹底忘得一乾二淨,就連任何一絲一毫也回憶不起來了。
不過失去對自己身份的認知是刻在人類骨子裡的恐懼,即使強悍如姜哲也不例外。
越是想不起來自己的身份,姜哲就越拼命地想要去回想之前的記憶。
可是每次當他試著這麼去做的時候,大腦裡都會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痛感。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無數被灼燒得發紅的鐵針刺滿你的大腦、深深地扎入大腦皮層裡了一般,令人感覺痛不欲生。
“痛痛痛...好痛!”
姜哲痛苦地呻吟道,如果此刻的他尚且保留有軀體的話,臉上的表情一定會像是戴上了痛苦面具一般,捂著自己的額頭叫苦不迭。
現在的姜哲失去了靈力的庇護,唯一可以用來抵擋這股劇痛的也只剩下了他的意志和精神力。
只是人的意志大多都是和經歷掛鉤的,因為只有磨難才能鍛鍊人的意志力。
可是現在的姜哲就連過去的記憶都丟的一乾二淨了,還談什麼意志力?
現在他意志力的堅韌程度恐怕比起普通人來也只是強上了那麼一點罷了!
精神力...起初姜哲的精神力便早已消耗殆盡,即使現在因為表裡人格的爭吵而有所轉機,但恢復的精神力比起全盛時期來也只不過是滄海一粟。
在那股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劇痛感不停地摧殘下,姜哲只感覺自己剛剛恢復沒多少的精神力瞬間便被擊潰。
“累...好累啊。”
姜哲喃喃道,單單是承受那如同猛獸一般不斷衝撞而來的劇痛感就足以讓姜哲感覺精疲力竭了,哪裡還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
很快,姜哲剛剛恢復的自我意識便在這劇烈的摧殘下再度陷入沉睡...只是留下了很小一部分神識隱藏在潛意識裡,以旁觀者的角度去觀察著這一切。
...
共情幻境之外、現世世界中,矗立在暴雨中一直沉默不動的姜哲眼睛中忽然恢復了些許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