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然心裡也很亂,原本被壓下的情緒因為剛才霍煜寒沒開出的一槍而再度翻湧上來。
沈煙然感覺情緒有些不對,她抬手狀似無意的推開霍煜寒的阻擋,隨手拿起桌上的裝飾擺弄起來。
“我真沒事,現在下面有好多事等你處理,你沒空在這兒和我打情罵俏。”
沈煙然語氣輕鬆的調笑著,手裡擺弄著一個微型小鐘表。
這是一種需要擰上勁的鐘表,此刻已經停了,沈煙然拿起旁邊的撥動器插進去,“咯噠咯噠”的古老機械聲在這個靜謐壓抑的空間顯得格外詭異。
沈煙然垂著頭,髮絲遮擋住她大半張臉,霍煜寒看不清她眼底的變化。
可是他分明能感覺到沈煙然低落的情緒。
那天在警察局,當血淋淋的往事被扒出來放在沈煙然面前時,霍煜寒第一次心慌了。
是那種做錯事想極力掩蓋可又不得不坦白的心慌。
他必須要為曾經的瘋狂付出代價,即使那個女人該殺,也絕不應該由他量刑。
這和那種火拼中擊殺敵人的殺人手段完全不一樣。
即使霍煜寒有意埋藏那段記憶,可他也必須承認,那是虐殺。
是他已經徹底瘋狂的宣洩。
他把一切都告訴沈煙然,唯獨不敢告訴她這件事。
他害怕沈煙然會因此厭惡他甚至恐懼他,這都是霍煜寒無法承受的後果。
“就算外面世界末日,也沒有現在這件事重要。”
霍煜寒的聲線帶著一絲顫抖,沉寂了百年的孤潭,終於產生了波動,和世間萬物開始建立聯絡。
環環相扣的人生,不會因為人刻意隱藏一段而能徹底從世上抹去存在過的痕跡。
孤潭也是一點一滴雨水與人間產生聯絡的見證,它從不曾脫離這個世界,除了被迫承受雨水寒露對空間的擠壓,它也終有一天會找到突破決堤而出。
沈煙然就是他決了的堤。
霍煜寒想盡一切辦法去彌補,而這幾日的平靜也不過是假象,霍煜寒擔心的還是發生了。
沈煙然在乎這件事,即使她努力讓自己接納霍煜寒“不美好”的過去,可她也躲不過自己下意識的反應。
就像剛才,霍煜寒當著她的面射殺霍姚安。
那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放到任何法庭上都會被判處極刑。
可是沈煙然卻下意識想要阻止霍煜寒。
不是沈煙然聖母活菩薩想放霍姚安一馬,而是她不想看了霍煜寒在她面前殺人。
倫理終究是沈煙然心中的堅固防線。
鐘錶已經上足了勁,沈煙然已經轉不動了。
好像生怕手裡沒什麼東西可忙,沈煙然放下鐘錶,立刻又去擺弄雕塑花瓶裡的乾花。
那些乾花經不起折騰,沈煙然一碰便撲簌簌的碎成渣渣往下掉。
沈煙然的手猝不及防的停下,她想阻止乾花碎片往下掉,可卻越弄越糟糕。
“譁!”
沈煙然一把抓住乾花花莖,企圖用這種方式阻止亂掉的花束,可結果卻是這束乾花徹底沒了拯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