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方舟笑而不語,不做一詞評價。他知道劉俊的性格,平日裡打著哈哈可以談天說地,但是認真起來還是狠到極致,畢竟劉家這麼大一份家業,如果他沒有一點手段,甚至還不需要劉夜出馬,他早就被人整死了。
臺上的劉夜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他現在就像是一尊雕像,被凝固在了臺上,而臺下的劉俊,氣定神閒地接過助理準備好的書畫。方舟看到這裡很想上去拍拍劉俊的肩膀,等他轉過來時,自己再給他一拳。
這孫子前幾天跟他說,家裡拿的出手的古玩,只有是那一副殘卷,結果今天自己帶了兩幅畫來參賽?
雖然是好兄弟,也不至於這麼玩人的吧!
虧他用了那麼多異能,修復完林風眠的畫的時候,他差點兩眼一閉,駕鶴西去。
臺上的劉夜看著這樣的人群,終究是閉了閉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舉起了話筒,深呼一口氣:
“我是劉家的大公子,劉夜。劉俊,是我的弟弟。我們的身上流著半條相同的血脈,今天我們碰面在這裡,是為了一起來參加書畫鑑賞大賽,在這裡我為他的遲到而表示抱歉。”
方舟看到劉俊的顏色明顯垮了,但也只是一瞬,瞬間又恢復了表面的溫和和平靜。
只有趙雲北和他,以及知道內情的其他人,真是被噁心透了!
“做出來的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呀!劉俊如果這個時候戳穿他,說他只是一個拿著別人被邀請的名單,頂替他人身份來的跳樑小醜,你想想,這偌大的上京古玩界他還怎麼混?”
方舟不是不知道劉夜的話有多麼地虛假,多麼惡毒。但是他知道劉俊依舊會忍,如果僅僅是為了一個參賽名額,就把劉夜的所作所為全部告訴給劉少海,心思詭譎的劉少海也許非但不會覺得,劉夜有什麼特別大的問題,也許只會覺得他耍小聰明。最關鍵的問題一定不在這裡。
方舟看著劉俊笑了一下,然後緩緩的走上了臺。
臺下的聽眾果然還是心善,看著劉夜這幅謙謙公子的樣子,再對比遲到的劉俊,覺得他簡直就是公子如玉,溫文爾雅。已經有不少女人替他發聲:
“私生子又如何?至少人家態度夠端正。認祖歸宗了,也不是不可以參賽!”
“既然人家來參賽了,我們就應該看他的東西,而不是看他的身份,不是嗎?”
“什麼時候誰家的公子這種身份,已經變成了在古玩界的一張暢通無阻的通行證了?是每個人都必須要有嗎?它很重要嗎?”
“……”
方舟和趙雲北他們站在一起,無法及時的感知劉俊的情緒。但是就憑他和林媛對劉俊的瞭解,想來現在劉俊的心情並不會很好。
“李代桃僵,想要替代太子的地位,真太子和假太子,這時候卻一目瞭然。”
林媛悄悄地趴在方舟的耳邊,說出自己的感想。她只覺得好笑,作為一個同樣有著同輩親屬的人來講。
只有方舟知道,縱使現在蓬頭垢面的劉俊和衣著光鮮的劉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縱使現在臺上的劉俊依舊抱著最和善的笑容,但是他的心裡一定已經萬馬奔騰百般怒吼咆哮,這是第一次被公眾被外人被徹底地放在一起,與劉夜進行比較,去評判到底誰更適合這個位置。
然而他怎麼有資格?本身這個資格,不過就是他母親偷來的。
如果,如果他真的有一個哥哥,如果兩個人在一起長大,是否就不會去經歷這些手足相殘的事情,其實現在也算不上手足,不過是兩個有著相似面孔的陌生人在自相殘殺。也許他也不用非要走這一條路,也許他能夠去發現自己更喜歡的東西,而不是從小就被作為接班人培養。
所以方舟想,劉俊怎麼能不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