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牆不僅僅遏制了馬兵的衝鋒,同時也標識了火炮的射程。炮手只要讓瞄準方向,根據隔板上的刻度,選擇好角度,填入定量的炮藥,就能將炮彈打到預定落點。作為每天都要進行的實彈訓練,炮手做得十分嫻熟。
轟!
第二門火炮在短暫的間隙後跟著發射了炮彈。
實心彈落在乾硬的地上,高高彈起,呼嘯著將身邊的順軍撕成碎肉。
張洪還是第一次碰到裝備有火炮的村寨,心中已經寒了一半。他大約知道羅玉昆為什麼會“損失慘重”了。
“衝過去!”張洪拔出刀,高聲催道:“先破門者賞五十兩!”
炮聲再次響起,吞沒了張洪的聲音。
黝黑的鐵彈丸破空而來,直接將一個順軍的腦袋砸得粉碎。炮彈重重落在地上,旋即彈起,接連撕裂了周圍四五個人,一時間只見血雨漫天,慘號聲聲。
胸牆只有一尺寬,不能站人。順軍衝上胸牆的同時,就必須從這六尺高的牆上往下跳。雖然不算高,但牆下已經準備下了密密麻麻的竹槍木刺,斷然討不到好。前面的人在上面站不住,又不能轉身逃回去,被後面的人推得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跳。
這些竹槍木刺又稱“虎落”,除非倒黴得被刺中要害,否則輕易不會死,只會致殘。戰陣上熱血衝頭,不怕死的人到處都是,但對於肢體殘疾卻有著更深的恐懼,簡直是生不如死。後面的人不知道牆對面到底有些什麼,只聽到聲聲慘叫,軍心自然動盪,遲疑不上,只是與督戰隊周旋。
張洪親自衝上前,砍死了兩個想抽身逃跑計程車卒,命人鋪開戰線,從胸牆中間留空處衝殺。
胸牆的留空處也一樣有拒馬、虎落,能防騎兵卻不能防步兵。在付出了少量犧牲之後,大順軍順利衝過了胸牆,也看到了牆後自己同袍的悲慘遭遇。不等他們心生哀憐,箭矢破空聲響起,朝他們頭上落下。
面對這樣的箭雨只有頂盾衝擊,進入拋射盲區。
“三十步!舉~!”
“二十步!放!”
火銃整齊地吐出槍焰,送出一蓬蓬彈丸,形成密集的著彈面。
大順軍衝在最前面的兵卒瞬間被打成了篩子,慘叫著倒在地上。後面計程車兵踩著倒下同袍的屍體,口中喊著無意義的音素為自己壯膽,挺著兵器繼續衝向火銃隊。
“放!”
第二排填充完畢的火銃手整齊劃一地扣動了扳機,射出子彈。
又是一排身穿藍色箭衣計程車兵仆倒在地,在血流中抽搐哀嚎。
“殺啊!”
血腥氣刺激了後面的順兵,爆發出更快的速度,朝明軍陣前衝了過來。他們似乎想起自己曾經打過這種硬仗,只是喚醒這份記憶的代價實在太過高昂。
為了保證最大密度射擊,近衛營的火銃隊並沒有採用三段射,而是用了兩段射。射擊之後的火銃兵按照之前操練的路線撤退變陣,讓後面的鴛鴦陣司頂上前。
劉肆身穿三重甲,手持藤牌,終於再次站在了敵人正面。這一回,他身上的傷已經基本好了。養病期間又重了幾斤,撐得盔甲越發飽滿。
劉肆一手藤牌一手熟鐵棒槌,威風凜凜地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微微弓了弓身,後腿一蹬,整個人彈射而出,高聲吼道:“殺啊!”
剎那之間,殺聲震天,大地顫鳴,紅色的洪流勢不可擋地卷向膽氣盡喪的敵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