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劍也夠舊的了,家裡就買不起柄新的麼?”鄭崇元看到朱慈炤取出佩劍,忍不住出聲嘲諷。他一邊又將自己的劍往前送了送,露出黃花梨的劍鞘,閃亮的包銅劍柄,殷紅的劍穗,劍柄上還嵌著一枚奪目的紅寶石。
朱慈炤一惱,暗道:我又不曾惹你,怎麼盡針對我?我這劍可是成祖傳下來了,有什麼新劍能跟它比!然而這話卻只能憋在心裡吐不出去,更像是火上添油,心中鬱悶。
“哈哈哈,買的,竟然是買的。”單連田卻也取出一柄陳舊的舊劍,揚聲笑道。
鄭崇元也早已看單連田不順眼,甕聲道:“買的有何不妥?我這劍是江南名家周氏所鑄,千金難求!”
“俗,俗不可耐!”單連田一手橫劍,頓時換了個人似的,正色道:“我這劍乃是家祖一戰格殺蒙韃十三名,負創六處而英勇不退,由弘治天子欽賜!你把那個周氏叫來,看他鑄得出鑄不出!”
鄭崇元登時氣勢一挫,臉上驕傲自得之色盡數收斂。
單連田面沉如水,收了劍,系在帶上,一手扶住,頗有武將之風。
“好樣的!”朱慈炤本想心中叫聲好便罷了,誰知一時興奮,竟然叫出聲來。
“獻醜獻醜了。”單連田頓時顯露原形,又是那副嬉皮笑臉放蕩不羈的面孔。
武學的生源其實很窄。
孤兒之中只有資質好的能過繼給烈士,在讀完陸軍小學之後升入講武堂,如甄國棟便是如此。其他學生大多是錦衣衛和各地將領的子侄輩,而且都是家中公認不良於讀書,只有走武學一路,繼承家風,有朝一日成為武官。
勳戚子弟則會在家中接受文化教育,若有必要表忠心,則報考武備大學或者海軍大學,直接踏上軍官的道路。所以朱慈炤這樣迫不及待來讀講武堂的勳戚幾乎沒有,而像鄭崇元這樣的富家子弟更是稀有動物。
被單連田教育之後,鄭崇元也總算收起了輕慢之心。知道那些將門世家的底蘊也十分深厚,自己沒必要招惹他們。他記得父親送自己入學時候的交代:仗義疏財,廣結朋友,莫與人爭執。不過少年天性仍舊讓他在第一天就成了寢室中最不受人待見的一個。
朱慈炤因為單連田是功臣之後,自是覺得非常親近,不知覺地走得就近了。單連田大大咧咧,也沒分寸,兩人竟如故友重逢一般。鄭崇元見兩個將家子已經打成了一片,越發覺得自己受到了排擠,沉默寡言,反倒不像開始那般惹人討厭了。
……
“聽說永王殿下本來是要這裡讀書的。”有教員低聲與同事交流訊息。
“名冊上倒是沒他的名字,看來是沒來。”有人道。
“聽說換了名字,怕教官們不能一視同仁。”又有人道。
講武堂祭酒第一個猜到的就是“朱勇”。因為名字能改,姓氏卻不能變,而且這個朱勇的能量也實在大了點。不過即便猜到了,他也不打算告訴別人。還是當做不知道為上,這樣日後也好有轉圜的餘地。
講武堂可不是武備大學。
這裡的操練可是實打實的新兵操典要求。許多成年人都吃不消,遑論這些半大孩子。想到這點,祭酒又有些擔憂,最終只能讓食堂將飯菜準備得更加充足些,同時還要多加些肉、魚之類的大菜。
……
朱慈炤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被人窺破,更不知道學校伙食因為他而有所改善,猶自揣著激動的心情準備參加開學典禮。在他身邊的是單連田,以及甄國棟,三個人的小團體組成得近乎玩笑——他只是無心地替甄國棟付了朝服和佩劍的租金,甄國棟便視他為知己好友了。
鄭崇元很快意識到了自己在宿舍的不利局面,展現出了商人子弟的家教和天賦,準備在典禮之後請宿舍室友一同下館子,喝花酒,好改善關係。在他看來,甄國棟畢業之後下旗隊的可能性極大。至於朱勇和單連田兩人,卻很有可能進入武備大學,成為真正的軍官。
他還沒想過自己的未來,如果考不上武備大學,去軍營裡呆個一兩年拓寬些人脈也就可以回家了。而家裡最大的期待,就是成為軍屬,能夠涉入一些軍屬公司的經營領域。
皇太子麾下的軍隊不允許干涉的民政,不允許經營商業活動,但為了解決軍屬的生活問題,以及整體提高軍人家屬的社會地位,皇太子將食鹽買賣和大宗茶葉運輸都交給了那些由軍屬合股設立的公司。
這些公司所展現出的壟斷意圖以及實力,實在令許多原來這一行當的商人畏懼。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將子弟送入軍中,同樣以軍屬身份參與利益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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