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定照本宣科,很不習慣這種莊嚴肅穆的場合說這種大白話。不過皇太子殿下要求庭審公開,要讓所有沒讀過書的人都能聽懂、看懂,所以非但審理過程用大白話,就連最後的審判書都必須以白話的形式出具。
總算在法庭結案文字里可以用文言文,也算留些體面。
“本庭認為:茅適擅殺俘虜一案,案情明晰,被告人供認不諱。本庭判定其罪名成立。”孫定道:“鑑於被告人認罪態度較好,著實有悔過之心,本庭酌情輕罰,判處如下:褫奪茅適一切公職爵銜,流放東江鎮旅順堡充軍服刑,服刑期限五年,期間不得擔任任何公職!本判決為口頭判決,判決書將在五ri內送達被告人,被告人可在十五ri內提請上訴。”孫定一拍醒木,朗聲道:“退庭!”
書記官起身呼禮,堂上堂下行禮之後方才在法jing的指引下循序而退。
茅適被法jing帶離的時候,忍不住望向席間的蕭東樓和曹寧,強扯開嘴角,想留下一個微笑,卻變成了苦笑。
蕭東樓微微垂下頭,眼淚滴落在地上,沒有在臉上留下痕跡。
那天皇太子赦免了他和曹寧的亂軍之罪,本以為茅適也會得到寬宥,誰知最後卻是由他一人擔當了所有罪責。誰都知道進了苦役營九死一生,而自己能做的只有常派人去探視,送些吃穿用度,還不敢讓陳德知道。
——這比懲治我還心痛。
蕭東樓覺得心裡憋得發悶。
“跟我來。”
朱慈烺起身離開,臨走時讓蕭東樓跟上。
蕭東樓跟著朱慈烺回了公事房,城外適時地響起了東虜的進攻鼓號聲。這些ri子東虜的進攻越來越應付差事,就算折損了一個巴牙喇營,也沒能激起他們為同胞報仇的怒火。蕭東樓聽著這鼓號聲,心中暗暗盤算:能否以軍情緊急為由,把茅適留下戴罪立功呢?
朱慈烺也聽到了城外傳來的戰鼓,卻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回了公事房。他坐定之後,也沒有賜蕭東樓坐,直截了當問道:“第一營營官補了麼?”
“回殿下,現由營副暫掌一營,還沒補。”蕭東樓連忙應道,心中暗道:有戲。
“挑一個老侍衛營出身的補上,別動其他心思了。”朱慈烺道:“這不是信不過你,是保全你。”
蕭東樓垂下頭,手指甲幾乎刺進了掌心。
“你們在我面再放肆都沒關係,但是敢壞我的規矩,別怪我翻臉無情。”朱慈烺冷著臉道:“我身為皇太子,你見我壞過自己定的規矩麼!”
“殿下,末將知罪。”蕭東樓心跳不由加速,終於忍不住道:“殿下,這回的事,其實也就只是差道手令罷了。末將回頭就補上,罪責讓末將一體承擔吧。”
“當時為什麼不出這份軍令?”朱慈烺冷笑一聲:“現在想起義氣來了?”
“殿下!”蕭東樓被激得嘴唇翕張卻發不出聲音來,良久捋順了舌頭,道:“當時不出手令,是因為師部開會時有所爭議,怕耽誤了軍機。”
朱慈烺聞言倒是略感欣慰,因為一些參謀堅持拒絕無端殺俘,這才導致師部拿不出軍令,逼得蕭東樓讓曹寧去跟茅適私下說話。這說明第二師內部對主將不理智的命令還是有辨別能力的,關鍵時刻也能遏制主將“亂來”。
朱慈烺喝問道:“整個計劃就是曹寧和你私自定下的,算他本事大,計劃奏效,但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透過參謀部?”
“怕訊息走漏。”蕭東樓道。
“你信不過你的袍澤,怎能讓他們信得過你?”朱慈烺聞言不悅:“訊息若是會走漏,平ri的反諜、政訓工作做到哪裡去了?我看你二師問題大得很啊!如此怎敢讓你們‘近衛’!”
“殿下息怒!”蕭東樓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跪倒在地:“我師絕無問題,只是末將疑神疑鬼自己鬧出來的事,請殿下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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