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想到南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心中哀嘆。若不是南明將力量消耗在了內鬥之中,滿清如何能夠佔據這大好江山?沒想到崇禎帝還在位,也是如此暗潮洶湧。
兩人正陷入沉默,吳甡快步走來,低聲道:“殿下,陛下出來了。”
朱慈烺這才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皇太子常服,活動了一下面部肌肉,迎了過去。
崇禎帶著定王、永王從內宮出來,見了朱慈烺,一言不發,徑直往前走去。朱慈烺知道這位皇父對他心存芥蒂,只得跟在身後,位列二王之上。崇禎彷彿能夠感受到一股壓力從身後傳來,心中卻是後悔:是否是因為帶著兒子們出席朝議,才讓長子竟然如此早慧。
萊州府的大堂上,原本的衙役被隨聖駕逃亡至此的大臣們替代,分列兩班。隨著王承恩的一聲高呼,眾文臣拜倒在地,恭迎皇帝聖駕。崇禎坐定中間御座,環視一週,見到了姜曰廣。
朱慈烺也打量這個老者,不過更多的精神卻是在如何開發利用這些隨駕大臣身上。這些讀過書的人,領悟力多少要比文盲高一些,何況都是兩榜進士,混跡官場那麼多年。有時候他真希望手裡有足夠的證據,將他們一個個發配到村、裡小學教書。
不過就算他真這麼做了,皇帝也不會同意。在皇帝眼裡,這些臣子是他最後的班底,也都是忠心耿耿的命世之才,怎能夠輕易放出?
“還請陛下早日回朝歸位,以定人心。”姜曰廣上前進言道。
崇禎帝容光煥發,立刻問道:“南都眾臣,已經在籌備迎駕了?是走陸路還是水路?”
朱慈烺心中冷笑:以南京那些空談之輩,還指望他們組織大軍勤王迎駕?能不急急忙忙投降就不錯了。
果不其然,姜曰廣面容凝固,道:“若是陛下南幸,只要一封詔書,南京諸臣自然著力迎駕之事。”
崇禎臉色一黯,道:“如此說來,並沒有兵馬迎駕。”
姜曰廣急忙道:“陛下,左鎮擁兵二十萬,鳳督麾下復有二十萬兵!若是陛下南幸,豈會沒有兵馬?”
崇禎望向朱慈烺。雖然他不願意相信自己兒子挾天子以令諸侯,但不得不信一個事實:如果皇太子不點頭,聖駕是絕對出不了萊州府的。
“父皇陛下早在二月間便下詔天下兵馬勤王,”朱慈烺乾咳一聲,“三月離京,更是下詔南都諸臣迎駕勤王,鎮守要隘。如今卻連南軍一兵一卒都沒看到,還要如何宣佈南幸?走水路是不得已而為之,焉能一險再險?若是走陸路,沒有兵丁護衛,沒有行宮駐蹕,沒有糧草接應,沿途又多盜匪,怎麼走?”
姜曰廣被皇太子問得一愣,道:“臣沿途北上,路面還算安靖。”
朱慈烺呵呵笑了。
此刻完全不用皇太子說什麼,站在堂上的眾文臣紛紛發難,頓時使得姜曰廣面紅耳赤下不得臺。若不是他身心還算健康,恐怕早就被堵得心臟猝死了。
“太過浪對。”朱慈烺低聲說道,卻又故意讓皇帝聽得清楚。
崇禎頓時對姜曰廣無比失望,只覺得再坐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父皇,”朱慈烺突然對抽身欲走的皇帝道,“姜曰廣所言也有道理。父皇一日不在南京問政,天下人心就一日不寧。”
堂上頓時靜謐下來。
“然而道路不通,侍衛不足,父皇陛下無法遽促起駕。兒臣以為,可派一員可靠太監,充南京守備太監,統籌迎駕之事。”朱慈烺道。
姜曰廣沒想到皇太子會為自己說項,轉而一想,卻又懷疑這是太子想在南京安插親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