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陰一陽謂之道,天下萬物無非陰陽。這便是根本的矛盾。在東虜入關之前,我大明天下,是我帝室與闖賊之間的矛盾。而東虜一來,形勢自然變換,成了我漢人與他滿洲人之間的矛盾。剛才我說了統合資源,可以對明軍下手。現在這條,卻是為了民族大義,要有能夠容納闖賊的胸襟。尤將軍,你統領總參謀部,著眼就該從這天下全域性入手才行。”尤世威一身傲氣被朱慈烺說得盡皆散去,由衷佩服道:“實話說,這兩句話我原本都是不信的。給殿下這麼一解,想想確是這個道理!”朱慈烺呵呵笑道,順便推薦了亞里士多德的《邏輯學》。
這套書的母本應該就是後世的《工具論》。作為一個文科生,朱慈烺很清楚形式邏輯對社會科學的推動力。
他原本打算成年之後找人翻譯,沒想到五歲時竟然在大內的書庫裡看到了這套書,定名為《寰有銓》六卷、《名理探》十卷,是李之藻與葡萄牙籍神父傅汛際合作翻譯的。
李之藻作為萬曆二十六年的進士,文辭更貼合士大夫口味。朱慈烺只是將這套書改了個名字,定名為《邏輯學》,旋即命人雕版備檔。
甲申之變的時候,也一同帶到了萊州,作為重點書目進行刊印。尤世威沒想到朱慈烺會推薦一本泰西人的書,想著自己連老祖宗的東西都沒搞透呢,但又不能明說拒絕,只是支支吾吾應承著,生怕太子讓他看完之後再交點讀書筆記之類的。
這可不是杞人憂天,軍中寫筆記、日記已經成了制度,這讓許多老將軍十分不適應。
牛成虎還因此想去僱兩個文書,卻被定性為
“僱傭私人”,領了一張警告處分。
“千歲爺!”王承恩看到朱慈烺跟尤世威站在一起,遠遠就出聲叫道:“殿下,皇爺請您去說話吶。”朱慈烺點了點頭,對尤世威道:“將軍先回去吧。”尤世威行禮要走,卻被王承恩叫住了。
只見王承恩滿臉堆笑:“都督且不忙走,皇爺也一併召見。”尤世威腳下頓了頓,稱了聲
“遵旨”。這邊整個內宮都沒有過去一處宮殿大,朱慈烺與尤世威三兩步就到了崇禎所在的塘邊小榭,見母親與伯母還有袁妃一同在場,石桌上堆放著各色水果和糕點,顯然是家庭小聚,不知道為何要連尤世威一同召見過來。
“兒臣慈烺拜見皇父,皇伯母、皇母。”朱慈烺上前見禮,不失半點禮數。
崇禎一臉笑意,正要讓他起來,突然見到了尤世威肩頭金光閃閃的蟒龍肩章,臉上容光消散,只是平平道了一聲
“興”。朱慈烺起身,周後已經興奮叫著賜座,又埋怨道:“這些日子,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麼,晨昏定省都懶得做了?”
“母后冤枉兒臣了。”朱慈烺無奈道:“兒臣剛從登州視察水師回來,這幾日為了東虜佔據神京之事,連夜又跑了一趟樂夏防線,視察武備,當真是沒空。”崇禎冷冷道:“今日南都諸臣送來表章,說是要犒勞東虜大軍,請晉平西伯吳三桂為侯爵,還要嘉獎遼東巡撫黎玉田,你可知道?”——這口吻,分明就是在說皇太子殿下沒事瞎忙活!
尤世威頭一次覺得皇帝還真是有昏聵的時候。
“兒臣聽說了,”朱慈烺笑了笑,
“是東南諸臣所謂‘借虜平寇’之策。不過父皇,東虜乃虎狼之眾,真會退回關外麼?”
“他們這些化外野人,哪次不是搶夠了便自己退去了?”崇禎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沒底氣。
“父皇,”朱慈烺仍舊帶著濃濃笑意,畢恭畢敬道,
“東南諸臣實在是耳目閉塞。如今的吳三桂已經是滿清的平西王了。他們要嘉獎的黎玉田,呵呵,早就是李自成的四川節度使了,恐怕封賞從賊之臣有些不妥。”看著一臉驚愕的崇禎帝,朱慈烺悠悠道:“而且依兒臣之見,東虜非但不會走,恐怕還有吞併寰宇之心呢。”此言一出,:求推薦票和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