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定會好生琢磨。”左光先應道。旋即又道:“殿下,城牆快要破了,是否讓牛成虎部前往北面設伏堵截?”
“可。”城牆禁不住一七改這樣近似於四磅炮的火炮連續轟擊,終於在一陣搖晃之中,轟然倒塌。
牆頭的清軍頓時大亂,而明軍卻有條不紊地以鴛鴦陣陣型衝上了缺口,湧入城中與清軍展開巷戰。
“今晚能在太原過夜麼?”朱慈烺問道。左光先看了看天色:“末將必在天黑前掃清殘敵。”牛成虎在城牆包磚被打破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運動部隊,前往北面攔截。
不過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而且敵軍一心逃命,只能從側翼的襲擾,否則狗急跳牆之下徒增傷亡。
就算太原城破,城裡的清軍仍舊比明軍多出兩倍有餘,純粹是因為士氣崩潰而逃亡,絕不能激起他們拼命死戰之心。
崇禎十八年二月十八日,太原城光復。清軍在姜瓖的率領下,一路狂奔,所過州縣無不大肆劫掠燒殺。
他直退過了滹沱河,方才在崞縣停下腳步,駐防待援。而此時的多鐸部距離崞縣也只有半日路程。
朱慈烺進了太原府,城中還瀰漫著血腥和焦臭。山西總督孟喬芳沒有逃走,只是據府而守。
左光先部和牛成虎的後軍將晉王府團團圍住,也沒有用火炮強攻,否則皇太子今晚睡哪裡呢。
徐惇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了朱慈烺身邊,低聲道:“殿下,隨時可以生擒孟喬芳。”
“不要暴露。”朱慈烺搖了搖頭:“這些緹騎都很寶貴,還要指望他們光大門楣呢。”徐惇笑了笑,退在一旁。
左光先找了幾個嗓門大的壯漢,高聲喊著
“投降免死”之類勸降的話。……
“大勢已去。”孟喬芳躺在躺椅上,眼前一片模糊:“孟壽,你走吧。就說我已經戰死太原,王爺當不至於為難我的家人。”化名孟壽的貼身僕人正是一枝梅。
他上前道:“奴才要陪著老爺。”
“傻子,”孟喬芳無力地抬了抬手,
“老夫原本已經病入膏肓,是不可能逃過此劫的。你快些走,說不定還能留得一條性命。”
“老爺若是要盡節,奴才願以性命護送老爺遺體回家。”一枝梅道。孟喬芳失神良久,方才道:“老夫原本是北直永平人,若是能安葬故鄉,也算是落葉歸根。”
“老爺,”一枝梅叫了一聲,
“我還是將你安葬在關外吧?”孟喬芳雙目圓瞪,原本已經模糊不堪的頭腦瞬息之間竟然清晰明瞭,叫道:“原來是你!”一枝梅不以為然,繼續道:“你變節投身韃虜,若是回了故鄉,怕是沒幾日就要被鄉人鞭屍拋骨,讓野狗啃了。”
“我待你不薄!”孟喬芳掙扎著要站起來,全身上下卻沒有半點力氣。一枝梅將今天的藥量加大了許多,也正是孟喬芳身體惡化的主要原因。
沒有主帥出面,守城一方計程車氣必然衰敗得更快。
“若我是個賤骨頭的奴才,自然要感念你待我不薄。”一枝梅退開一步:“可我卻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兒漢,祖上不曾做過半點傷天害理之事,憑甚與韃虜為奴!所以你也別想不通,我是有祖宗的人,而你卻是數典忘祖,甘心做韃虜的狗!瘋狗咬人一口,人自然是要將這瘋狗殺了,此乃天經地義之事。”孟喬芳伸出手指,指著一枝梅,呼呼吐氣,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枝梅從床上抄起一個軟枕,在手中拍了拍,從容地蓋在孟喬芳口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