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翻開,看了各類匯總,以及最後的總數字,輕聲笑道:“一晚上就得了五千三百兩。我大明計程車紳真是慷慨豪爽。”
吳偉業有些吃不準太子是否在說反話,看到劉若愚、周鏡陪笑,勉強扯了扯嘴角,卻又矜持地不敢動作太大。
“你坐。”朱慈烺指了指吳偉業的下首,對姚桃道。
姚桃緩步走到座椅前,淺淺坐了,腦中卻已經是一片空白。
朱慈烺從桌上取過一沓紙,讓隨侍交給劉若愚,道:“這名單上的人都是中官不肯來,以及沒有捐的,你去交給王承恩。可以跟他直說,若只發配去守陵,孤家會很不高興。至於這些傢伙的家產嘛,我跟他對半分。”
劉若愚接過名單,翻了翻道:“殿下,能否給個三天的緩期,若還有執迷不悟的,再降雷霆也不遲。”
朱慈烺挑了挑眉毛,點頭道:“可。”他也擔心其中有王承恩的人,為剛剛締結的盟約帶來裂痕。
周鏡和吳偉業不自覺地望向桌上另外兩沓紙。那上面是沒捐錢計程車紳勳貴名單。想來太子不會只對太監下手,而放任這些不給他面子的豪商勳貴。但是他們又實在想不出,太子會怎麼對付這些人呢?這些人可不是要臉的,逼急了就會滿大街擺東西賣,哭窮哭慘,好像自己活不下去了一樣。
就連皇帝都對此無奈,只能放棄募捐計劃,難道太子有什麼好主意?
太子的手在兩沓紙上拍了拍,併成一疊,隨手抄起一本書壓了下來,並不當場發落。他叫道:“吳偉業。”
“臣在。”
“這些捐錢計程車紳,一定要儘快送去抵稅券。”朱慈烺道:“另外,估計言官又有要亂說話的了,你連夜寫一封奏疏給陛下,以我的名義解釋我們發抵稅券的用意在於鼓勵士紳為善,同時也要說清楚,這些士紳本來就千方百計逃稅漏稅,一年都繳不到幾兩銀子,如今讓他們捐獻出來,比正常收稅要收得多。”
“太子英明,聊勝於無,此無奈之舉,權衡之策。”劉若愚替太子的行為做了個總結,順便拍馬屁。
吳偉業雖然不以為然,但站在太子幕僚的角度上看來,也的確是兩害相權取其輕,雖然免了人家不少稅,但這稅原本也就收不上來,並不算吃虧。
太祖高皇帝當年訂商稅為三十稅一,也就是百分之三點三的營業稅。這與後世相比,無疑是十分優惠的。而且為了防止酷吏敲剝,高皇帝還規定超額收稅的地方官要受罰。故而在很長一段時間,地方官只要收夠了洪武年間的稅額,就不肯再收稅了。
隨著經濟總量的增加,商品經濟的繁榮,洪武年間的稅額早就成了毛毛雨。有背景的豪商大賈誰還繳稅?稅額最終都落在了那些小商人頭上。
“再寫一封公函給戶部,”朱慈烺繼續道,“跟他們說,這筆銀子算是疫稅,我幫他們收了。等以後有了開支,會抄錄一份給他們的,就算他們的稅收和支出。”
戶部前年開始就在鼓動增加稅賦,增收遼餉,如今******他們收了、用了,想來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況稅過截留本就是大明官場的潛規則,太子肯通告一聲已經很厚道了。
吳偉業不愧是全國大考能得第二名的高才,略微點了點頭,胸中已經架起了文章框架,下來之後只需煉字潤色就可以了。
“再有嘛,東宮侍從室第一科還沒個好科長,就由吳庶子來就職如何?”以朱慈烺的性格,並不喜歡吳偉業這樣的娘炮軟包。但是從工作能力和性格上看,吳偉業卻是十分適合做文秘的人選。又因為他的性格較弱,完全不會弄權,用起來也比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