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死寂沉沉,並無居民居住,殘垣斷壁比比皆是,殘屍斷骨散落其中,成群的烏鴉彷彿夏日裡的蚊蠅,在罹雪冰城中聚散無常。現在的罹雪冰城除了鬼魅和冷血的殺手外,恐怕沒有人敢居住。
一個個乾瘦的殺手瞪著猩紅的眼睛,呲著尖利的長牙,彷彿吸血鬼一般蹲立在街道兩側的廢墟之中,隔著街道相互尖叫爭狠。但隨著風碧翼的走過,他們漸漸收斂起來,並向風碧翼恭敬的欠身行禮。罹雪冰城儼然已經是一座殺手之城了。
風碧翼穿過街道來到盡頭的龍殿。龍殿已經殘破不堪,門前兩座石塑的飛龍均已四肢不全,缺頭少尾,支撐殿頂的巨柱也斷了四五根,剩下的艱難的支撐著,說不定哪一天這龍殿就崩塌成墟。
“城主。”宮殿門側的守衛拜道。
風碧翼道:“速傳魔骷和月梟前來見我。”
片刻,一男一女來到大殿。
大殿橫寬各百餘丈,鋪地之石何止千塊,竟然沒有一塊完整,全部佈滿了刀劍的痕跡。
男子身高近兩米,魁梧非常,厚重的黑色長袍將身體圍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腦袋。濃眉似炭,目光如炬。
女子身材纖細修長,俏麗俊逸。長眉連娟,唇紅齒白。一頭青絲整齊的扎於腦後,並無半點殘鬢。一陣寒風湧進宮殿,墨藍的披風隨風輕揚。
“屬下魔骷、月梟參見城主。”
“免禮。”風碧翼道,“我有一件急事需前往千雪峰,不知幾日能會。在我離開的這段期間,魔骷你暫代我行駛城主之權,處理好罹雪冰城的大小事務,若有閃失,拿你試問。”
男子拱手道:“城主請放心,魔骷定當盡皆所能,不讓城主失望。”
“嗯。”風碧翼點點頭,又對女子說道,“月梟,你隨我去千雪峰。”
“遵命。”女子恭敬的答道。
渾厚的白雲擁擠著連成一片浩瀚的海洋。一束金光穿過雲海進入柔軟的棉體。周圍的白不停的向上衝去。雲霧越來越稀,越來越薄,漸漸成縷散淡開來。巍峨的千雪峰出現在眼前。金光滑過積雪皚皚的山頂,掠過深黑色的山體,掃過巨松林立的遠古森林,逆著清澈的溪流繞過層層阻礙漸漸擴散開來。一輛由四匹白色飛馬拉著的華麗車駕拖著長長的金尾,優雅而迅速的穿過落星澗,然後再次升空,掠過斷腸雪崖,向西北駛去,所經之處無不流光溢彩。
萬里的晴空只見這輛華麗的車駕馬不停蹄的駛向天脈的西部。側面的雪山安靜的看著面前的金色流彩,幾隻雪白的天鵝與車駕齊飛,清脆的叫聲響徹空曠的天際,猶如大自然的天籟之音。下面的雪原,成群的白鹿跟隨車駕的影子興奮的奔跑。陽光努力的刺破雲層,散下道道金黃。車駕幸福的沐浴其中。
“快到天脈了吧?”車內一個懷抱嬰兒的女子問旁邊的男子。
男子開啟側窗,望著晴朗的天空和廣闊的山原:“過了千雪峰就快到了。”
“哦。”女子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嬰兒,幸福的笑著。
平穩的車駕突然劇烈的顛簸起來。女子懷中的嬰兒被顛醒了,哇哇大哭。
女子急忙摟緊嬰兒:“怎麼回事?”
一陣忽起的暴風雪圍繞車駕瘋狂的旋著。飛馬折翼悲啼,車駕遙遙欲墜。車伕只好將折翼飛馬的韁繩斬斷。那飛馬便一頭栽下,旋轉著撞向雪原。
一股股猛烈的風雪灌入車內。男子費力的關上側窗:“這晴空萬里的怎麼就突然風雪連天了呢?”
車駕顛簸得更厲害了,那女子身子一滑,栽倒在地。嬰兒的腦袋磕到了地板,疼痛的嚎哭起來,聲音從天空一直傳到雪原。
雪原上,風碧翼見此情景淺淺的一笑:“所謂先兆大概就是這個吧。”
月梟站在風碧翼身後,抬頭看著被龍形暴風雪牢牢裹住的車駕,又有兩匹飛馬墜下天空。車伕最後也抵擋不住這致命的顛簸,墜原而亡。
“月梟!”風碧翼突然喝道。
月梟似乎早就盼著這一刻的到來。風碧翼的話音剛落,她已經竄到半空,甩出兩指。一道冰藍的閃電從指間射出,直奔車駕而去。
“咔嚓”車駕連同最後一匹飛馬一起被電得粉身碎骨。車中的一男一女一起墜向雪原。就在月梟落地之時,風碧翼展翼衝向下墜的女子,在與女子相遇的剎那奪下嬰兒,轉身而歸。待他落地以後,那一男一女才相繼墜落身亡。
風碧翼從懷中取出傲雪給他的巾帕,塞進嬰兒的襁褓。
月梟將人和馬的屍體,以及車駕的碎片堆在一起,再次擊出閃電,將它們付之一炬,不留下丁點蛛絲馬跡。老練的手法一看就知道是幹練的殺手。
風碧翼抬起頭望向天空,龍形風雪已經漸漸消散,再次露出萬里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