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慶修推門出去,冷風一吹,更覺得骨子裡有火在燎似的,頭痛得彷彿要爆開。
他再次用力將小廝推開,藉著酒勁破口大罵。
“爺說了沒醉!連你也要來管我。滾遠些!爺要如廁,再礙事把你頭擰下來……”
小廝不敢再跟著他。
薛慶修便獨自扶著邛樓的白玉欄杆,意志消沉地往臺階上走,嘴裡唱唱哼哼。
“風蕭索,月如鉤,銷不盡幾多情愁……邛樓幽,心若囚,功名未就志難酬……”
他腦子一片混亂,打著酒嗝,冷不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薛三老爺。”
不等薛慶修回頭,一條臂膀鐵鉗般勾住他的脖子。
薛慶修大罵,“哪個不怕死的……呃……”
尖刀抵在後腰,冰冷冷的,他話被堵在喉頭,酒也清醒了大半。
“求財嗎……爺有錢……”
那人的胳膊越扼越緊,一時間,他只覺得呼吸吃緊,一張臉幾乎漲成了豬肝色,想要呼救,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只能任由著那兩個人拖著他往黑燈瞎火的更高處走去。
夜風更涼,夜也深沉。
薛慶修望著對街的燈火,聽著邛樓裡傳出的調笑嬉戲,突地打了個寒戰。
他想起來了——
這是尤太常家的三郎墜樓的地方!
兇徒!是殺害尤知睦的兇徒。
他們不是求財,而是要命。
這個認知讓薛慶修猛烈地掙扎起來,他生得瘦削,但個子高,整個人竹竿似的很是修長。
那兩個人一時也不好辦他。只能將他嘴巴死死捂住,一個揪領子一個抬腿,試圖將他從欄杆上掀下去。
邛樓的飛橋欄檻不太高,燈火昏暗,恰又背光,薛慶修力氣用盡,在欄檻邊晃動著,搖搖欲墜……
小命休矣!
他力竭,嚇得魂飛魄散。
突地,聽到一記重拳之聲。
砰!那個制住他脖子的壯漢,往後踉蹌幾步,手上的尖刀哐當落地。
又有人摟住他的後腰,將另一個壯漢推倒制住。
薛慶修死裡逃生,一屁股坐在地上粗粗地喘氣,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下意識看著眼前兩個年輕的遊俠“多謝英雄相救,在下……”
一聲低笑,他倉促回頭,看到一個身姿婀娜、容色清麗的姑娘,披著一身清輝,筆直地站在臺階上,輕喚一聲。
“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