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平素悶聲不響的小丫頭走近,大著膽子朝薛月盈福了福身。
“四姑娘莫要再哭了,府里人人皆知,除了大姑娘,就數四姑娘嫁得好。四姑娘日後要做侯夫人的,尊貴著呢。”
薛府的下人,除了家生子,便是找人伢子買來的,薛月盈平日除了對屋裡的幾個丫頭親厚一些,下等丫頭和外院粗使,從來不多看一眼。
這丫頭卻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你說得對,我是正妻,她是妾,只是妾。”
那丫頭聽她咬牙切齒,又道“姑娘這般想便對了。端王殿下權勢再大,也不會護著一個小妾呀。可顧郎君不同,他可是掌著戶部司的金庫呢。幾箱嫁妝算什麼?四姑娘有顧郎君疼愛,要什麼不能有?”
薛月盈看她上下嘴皮子磨,覺得有些眼生。
“你叫什麼名字?”
“回四姑娘,婢子來琉璃閣不久,名喚巧兒。”
薛月盈回頭看清竹,“以後讓巧兒到我房裡侍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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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介是三天後才來找薛月盈的。
那天他答應了薛月盈,夜裡赴約,卻不知為何讓母親知曉,二話不說便讓兩個小廝架回去,房門一鎖,除了一日三餐,人都瞧不見,更沒有辦法給薛月盈傳訊遞信。
禁足一解,他便馬不停蹄地過來,讓人往薛府傳了話,然後在馬廄處的角門外等她。
薛月盈是帶著滿腔悲憤去的。
外頭下著小雨,顧介一襲青衫披襖,撐傘立在青石板路與白牆黑瓦間,挺拔的身軀看上去很有幾分俊雅。
她心頭的火氣淡了幾分。
事到如今,她肚子耽誤不得了,萬萬不可得罪顧介。
“盈兒。”
顧介看著她走過來,撐高手上的絹傘。
薛月盈雙眼通紅,沉默看他,直到把顧介看得心慌了,這才委屈地問
“你那夜為何不來?你可曉得害苦我了?”
顧介怨恨親孃將他禁足,致盈兒誤會,但到底是親孃,他也說不出苛責的話。
他溫柔地將薛月盈引到傘下,並肩走到遠些的屋簷,憐愛地替她拂了拂髮梢的溼氣。
“我知你菩薩心腸,想把薛六從火坑裡拉出來……可你我就要成婚了,我對薛六又全無情意,一想到跟她相見,虛情假意,我便覺作嘔。盈兒,我寧死也不會娶她的。”
也無法面對她……
單看薛六那雙眼眸,便足以讓他渾身難受。
薛月盈默默聽著,不好把府裡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
只嬌嗔道“這次你不聽我的話,惹惱我了。你需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