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殺了這麼多吸血鬼?
答案其實顯而易見,因為殺死這些吸血鬼的人,此刻正坐在屍堆的最上面,身邊還放著兩壇酒,也許沒有喝乾。
這個人古月安當然認識,因為這個人有一把赤紅色的槍。
古月安上前了一步,驟然,那人猛然回身出槍,但出到了一半,便已經沒有了力氣,整把槍垂了下去,順便也帶著出槍的人一起倒下。
古月安連忙抓住了早已被鮮血凝結的槍身,也防止了那個人倒下去。
“是你。”出槍的人的聲音已經完全嘶啞,近乎聽不清,他的身上就像是被澆了幾十桶血漿,完全已經分不清哪些血是他的,哪些血是四周圍的這些吸血鬼的了。
但古月安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了。
在握住那把長槍的那一刻,古月安就已經確定了這一點,其實,這個人早就已經到了死亡邊緣,但是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撐著他,居然還沒有倒下。
“是我。”古月安說著走過去,將槍插好,以便於可以讓那個人撐著槍不倒下。
古月安知道這種人,哪怕是死,也要握著槍站著死的。
從前古月安不理解,現在他已經理解,並且他自己也已經成為了這樣的人。
“幹嘛這麼拼命?”古月安不解地問。
明明還那麼年輕,有著大好的前程,卻把命丟在了這種地方,只為了殺一群畜生。
肖陽搖了搖頭,他其實連搖頭都已經沒力氣,只是象徵性地晃了晃槍身,沒有說話。
一定是為了一個很簡單,甚至很愚蠢的理由,但這個理由,對於他來說,又無比的重要。
因為古月安,也是這種人。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居然和肖陽那麼相似。
“答應……我一件事吧。”肖陽,像是用最後的力氣說。
“請說。”古月安無比認真地道。
“我胸口,有個……東西,你拿出來。”肖陽的命已如風中殘燭,但他還是要說完,這些話。
古月安照他說的,在他胸口摸了摸,最後摸到了一個東西,他拿了出來,發現是一隻草扎的蝴蝶,草色早已經乾枯發舊,多用力一點可能都會破碎開來,可是卻被肖陽藏在胸口,應該,很多年了。
“這是我當年離開長安的時候,她送給我的。”肖陽迎著升起的朝陽笑了,“你把它……送回吧,幫我跟她說……這些年……肖哥哥……很想你。”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起風了,古月安很久後,才點了點頭,說:“好。”
然後他拿起了旁邊還沒有喝完的兩壇酒,一罈倒在了肖陽的身邊,一罈自己全部喝了下去。
等到酒喝完,他忽然轉過了身去,看著城牆之內。
因為又有人也來了,是徐徹他們,他們完好無損地到達了這裡。
他朝著他們點了點頭,笑著說:“你們來的正好,跟我走吧。”
“去哪?”為首的徐徹似乎徹夜未睡,一臉風霜。
“去殺人。”古月安已經握住了斷月之光的刀柄,那一刻,他又一次感覺到了,在大漠裡的那個夜晚,他看著風箏在天上飛時的心情。
憤怒,憤怒包圍了他的全身,讓他感覺到,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從刀上席捲而來。
遠處,大漠的盡頭,一個有著猩紅色雙眼的邊地士兵忽然露了頭。
古月安又笑了一下,對著徐徹他們糾正說:“不,殺鬼。”
話音還沒落下,他人,已在遠方。
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