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什麼?”傅魔刀難得的,對於這種話題有興趣。
又可能是這樣的夜晚,讓人迷醉。
人的一生裡,有多少時光,可以縱情飲酒,又能縱情殺人?
人活在世上,總是想做的事情太多,能做的事情卻又太少了。
這些年來,古月安越來越不開心,他一直都不太明白。
今夜,他有些明白了,那就是,他要顧慮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多,再回不到,那個叫古小安的時候了。
從前想著名震天下,可等到真的名震天下了,又怎麼樣呢?
天下無雙,何足掛齒。
從前古月安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覺得這句話未免太矯情了一些,拼盡了一切,走到了最高的地方,又怎麼可能覺得何足掛齒,那豈不是對自己這一路拼命的侮辱?
但,真的會累吧。
“誰殺了最後一個鬼,誰就有資格喝下這壺酒。”古月安看著傅魔刀。
傅魔刀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好。”
就單純的為了一壺酒,而去努力揮刀,是這麼快活的人生啊。
“這壺酒我喝定了!”古月安驟然發力,朝著船艙外直刺而去。
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最後一個鬼了。
傅魔刀不言,但是他的速度卻根本比古月安慢不了多少,他們你追我趕,就好像不是要去殺最後一個感覺起來,實力強勁的惡鬼,而就是單純的,前面有一壺酒,就看誰跑得更快一點了。
但其實,也就是這樣了。
殺的鬼究竟是誰,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喝酒。
因為這本就是一個縱情的夜晚了。
雖然古月安也認得這個鬼,那是曾經在長安郊外,那個雨夜裡,古月安和顧長安,還有謝雨留拼盡了全力,才殺死的宗師高手,楊閻羅。
那一夜,他們殺的很辛苦才殺死他。
今夜,卻不過是一刀而斬的鬼。
最終,古月安比傅魔刀快了那麼一點點,他一刀斬死了這個鬼,回船艙取了那壺酒,迎著雨點灌下了那壺酒,他胸中一團濁氣噴湧,正要喊出當年江上那句捨我其誰的還有誰,卻是終究一個字也沒有喊出來。
因為河岸快到了,長安城在望。
天色將明,雨也快停了。
這個夜晚,終究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