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樓裡,高朋滿座。
但奇怪的是,卻沒有一個人發出哪怕一丁點聲音,整個聽雨樓大堂,安靜的可怕,大家的眼神都有意無意地在看著一個人。
就是這個人在半刻前走進聽雨樓說了一句話餘以後,才出現了這種詭異的安靜。
他說:“讓白髮鬼出來見我。”
這無疑是個膽子大到了極點的傢伙,因為但凡是最近在長安城裡待過一段時間的,上到八十歲老翁,下到三四歲的孩童,沒有一個是沒聽過白髮鬼這個名字的,也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白髮鬼這個名字背後所代表的,到底是多麼恐怖的含義。
每一個見過白髮鬼的人都死了,這個人卻主動來找白髮鬼。
他在找死。
所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收束了交談聲,等待著這個人的結局。
三息以後,已經走上二樓許久的聽雨樓掌櫃福伯終於慢慢退了下來,保持著一種緩慢而無比有節奏的步伐。
“吧嗒——”
“吧嗒——”
“吧嗒——”
一下又一下,像是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
終於,他來到了那個人的面前,停了下來,用一種和他的步伐一樣節奏鮮明的語調說:“羅少俠……”
“你怎麼知道我姓羅?”來人無比奇怪,明明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他叫什麼。
“羅少俠乃終南山天一觀止風真人門下大弟子,二十三歲入後天大圓滿境,堪稱驚才絕豔,一柄快劍更是聞名關中,試問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識終南山羅溪風羅少俠?”福伯還是那種極其有節奏的語調,聽雨樓大堂裡的客人都是聽的身上涼颼颼的一片冰寒。
偏那羅溪風一片春風得意,暗自點頭,心想原來自己的名頭已經這麼大了,他笑著說:“算你們還有點眼色,白髮鬼人呢,不會是聽到本少俠親自登門,他嚇得不敢見我了吧?”
“羅少俠英名烈烈,我們自是敬仰,白爺亦是欽慕已久,所以不願草草相見,現下去沐浴更衣,齋戒半日,待齋戒完畢後自會親自登門拜訪。”福伯還是不緊不慢。
而大堂內的人已是徹底的噤若寒蟬,不因別的,只因那句登門拜訪。
誰都知道,白髮鬼登門拜訪,那就是……
“怎麼回事,這白髮鬼怎麼婆婆媽媽,還沐浴更衣,齋戒半日,跟個女人一樣……”羅溪風很不耐煩地說著,但又有些飄飄然,他沒想到自己的威名已經如此大了,“那好吧,你們知道我住哪嗎?”
“知道,羅少俠與門中兩位師弟現下正住在青龍街福來客棧天字丙號房,一會拜訪的名帖會先送到。”福伯還是好像恭恭敬敬的樣子。
而羅溪風自然大為受用,他沒想到登門投貼這種天他師傅止風真人都沒有的待遇,他倒是先有了,以至於他都忽略了為什麼對方會知道他的住所,和誰住等一系列關鍵問題,他笑著說:“那……”
他正想起身告辭,卻是看到他的一個師弟匆匆從門外而來,一臉心急如焚的表情,抬頭看了看,找到了他的位置就衝了過來,俯身到他耳邊快速低聲地細語了起來。